他扭頭審視摔在地上的大大小小的雕像、燭臺,還有那些昂貴的古董餐盤,它們混雜在一起,鋪的滿地都是。椅子倒得歪七豎八,蝙蝠們在一旁累的直喘氣。
杜蘭德公爵看着蹲在一旁的六隻貓,其中一隻修煉成了人形。它們呆在那堆積成小山的老鼠旁邊,用一副驕傲,而且必須得誇的表情看着他。
他揉了揉太陽穴,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這種無力了,甚至是女巫阿麗莎都無法帶給他的。
爲什麼要養貓呢?
因爲它們毛絨絨嗎?
不過…
杜蘭德公爵看着那些死老鼠。
他的地底城堡大概一段時間都不會看見鼠類的身影了吧。
這是杜蘭德公爵心中唯一的安慰。
“不錯…”杜蘭德公爵咬牙切齒的誇獎道,“但是…大可不必。”
幾隻貓露出一種人性化的不用謝的表情,四散開來,各自找了一個舒適的地方窩着。
杜蘭德公爵肉疼的看着唐姝身上那件米色的古典裙被灰塵佈滿,裙襬處被揉的皺巴巴的,甚至還有幾處被唐姝指甲劃開的布料。
生氣,但是要保持貴族的優雅。
杜蘭德公爵逼着自己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唐姝說道:“孩子,既然化身爲了人的樣子,就要有人的行爲,不要像那些狼人一樣野蠻。”
唐姝一臉無辜的眨眨眼睛,從貓一樣的蹲姿變爲人類的站姿。
“對,是的。”杜蘭德公爵面色稍緩,“你需要練習。上去吧,去你的房間裏換件衣服。”
唐姝聞言,很開心,她正需要和寵物們獨處一下。
但她仍舊保持着一種懵懂的神情,乖乖上樓。她的大擺衣裙在轉角處被倒下的騎士雕像的劍尖劃破,刺啦一聲裂開。
唐姝若無其事的繼續上樓,幾隻蝙蝠倒吸一口冷氣。
杜蘭德公爵眼皮又控制不住的跳了跳,他揮揮手,那邊累成一攤其中一隻蝙蝠深吸一口氣,揮着沉重的翅膀飛到杜蘭德公爵身邊,在一旁倒掛着。
“公爵大人,有何吩咐?”
“你來跟我講講,”杜蘭德公爵扭頭,眼睛紅的分外嚇人,“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所有的蝙蝠齊刷刷看向那隻說唐姝不會抓老鼠的蝙蝠。
杜蘭德公爵滿意的點點頭。
無辜的小蝙蝠突然感到大事不妙。
……
那個畫像上的人不能確定是不是維塔爾。
唐姝躺在牀上,心想。
他看起來年齡比維塔爾大,而且臉上也沒有燒傷的痕跡。但是他真的長得跟維塔爾有八分像,尤其是那個眼神,讓她情不自禁的喊出了維塔爾這個名字。
維塔爾好像也很喜歡灰色。
她纔在紐約市遇到了來自英國的維塔爾,現在就在另一個進化空間看到了英國古代一個長得很像維塔爾的人。
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唐姝覺得自己好像窺視到了什麼不該窺視的東西。
船票…船票…
唐姝默唸着。
不要被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影響了核心,現在女巫阿麗莎的指令纔是關鍵。
自從她找到生命之書在哪裏之後,女巫阿麗莎遲遲沒有發給她下一個指令。
“你們去那些上鎖的房間裏看到了什麼?”
唐姝用中文問道。
雖然吸血鬼公爵聽不到她們小聲說話,但是爲了保險起見,交流關鍵信息,唐姝和寵物聊天說的都是中文。
“沒什麼。”玳瑁跳上牀,趴到唐姝身邊,“我去的那幾個房間都裝的一些處刑的用具。”
“真可怕…”
熱衷於拆鎖,沒進任何一個房間的三花感慨道。
烏雲接口道:“有被用於實驗的狼人,它們看起來還活着,被綁在柱子上,用銀鏈子拴住。還有其他森林裏的物種,被放在一些奇奇怪怪的藥水裏面,以及有房間裏存放着一些看起來像對付女巫的東西。”
唐姝若有所思。
吸血鬼的古堡聽起來的確很危險,有些東西根本不知道碰到了會發生什麼。
“當然。”烏雲拿舌頭舔了舔唐姝的手心。
唐姝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隱約記得,烏雲今天剛吃了活老鼠?
肥肥呆在牀底下沒上來。
它欲言又止,唐姝沒有催它,自己放鬆的躺在牀上休息,等這隻老謀深算的野貓組織語言。
“有一個房間後面有個暗道。”肥肥說道。
唐姝揉着烏雲的手一頓,等它接着說下去。
“後面是通向二樓的樓梯。”肥肥說話的聲音竟然聽出了一股害怕的情緒,“我發現這個城堡比我們認爲的還要大,整個城堡被一堵牆隔開,我們一直生活在這一邊,城堡裏還有另一半。”
“是杜蘭德公爵真正生活的地方嗎?”
唐姝問道,撫摸烏雲的手慢慢變緩。
“不是,那是充斥完全不一樣的氣息。”肥肥說道。
唐姝知道動物在判斷誰是誰這個問題上,大多時候憑藉的是氣息而不是外貌。這一點她相信肥肥,畢竟人家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比她這個半路出家剛學會聞氣味的人類靠譜得多。
“我沒看到二樓的全貌,在上去之前,蝙蝠們找到了我。”肥肥繼續說道,聲音在它自己都沒發現的情況下抖的更明顯了,“但是有股香味,跟你在紐約市遇到的那個坐輪椅的灰頭髮人類很像。”
唐姝撫摸烏雲的手徹底停下了,烏雲從喉嚨裏發出一聲不滿的低吼,唐姝卻無心顧及。
香味...
明明維塔爾身上的味道跟這裏的香味不同,但經肥肥這麼一說。
唐姝開始覺得兩種香味中有類似的成分。
她發現女巫阿麗莎要她乾的事兒,跟她在這個吸血鬼古堡裏的發現相比,所帶來的壓力簡直不值一提。
……
女巫阿麗莎感受到了從唐姝那邊傳來了生命之書的氣息,那些生機勃勃的靈魂透過銀質指環不斷向她這邊傳來他們特有的聲音。
“找到了嗎?”阿麗莎把小巫師們的作業本放好,在沙發上自言自語,“比我想象的可要快上許多。”
領角鴞從給貓頭鷹專門開的窗戶那裏飛進來,一路飛到了女巫阿麗莎的桌子旁邊,小聲的嘀嘀咕咕,不知道跟阿麗莎說了些什麼。
“哦?我新來的獵人們回來了?”
女巫阿麗莎摸了摸領角鴞背上的羽毛,站起身來。
她不急不緩的給自己套了件外套,端起桌上裝着淺紅色透明飲料的高腳杯,信步走下樓。
她發現這羣來自東方的人和貓效率都比她想象的要高。
這是好事。
女巫阿麗莎的嘴角控制不住的勾起。
李曉昀一行人站在門口,並沒有走進客廳,似乎只是過來回復個命令,不打算坐下休息。他們跟幾天前相比大有變化,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絨服,顯然是在當地商店和當地居民換的物資。
蘇綢穿的是超級厚的棕色絨衣,帶着衣服自帶的帽子,從背面看就像一個嬌小的棕熊。
“找到破壞我規定的鬼怪了?”女巫阿麗莎先發制人的開口。
李曉昀和侯宇軒對視一眼,半天沒一個人開口說話。
女巫阿麗莎察覺到不對勁,她心臟一緊。
可不要在這個關頭出問題啊。
女巫阿麗莎看着李曉昀等人的表情,內心打鼓。
“不是鬼怪動的手。”侯宇軒清了清嗓子說道。
“人類的內鬥?”女巫阿麗莎鬆了口氣。
侯宇軒搖了搖頭。
阿麗莎下意識用另一隻沒拿高腳杯的手扶住樓梯。
“是一個小男孩,據目擊的鬼怪說,他有一雙紫色的眼睛。”
“啪——”
阿麗莎的高腳杯摔在地上,玻璃渣碎了一地,淺紅色的液體染紅了絨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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