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陸家要比她想象的更復雜。
當初不顧一切的走進來,真的是明智的嗎?
不禁,她有了這個想法。
可是,胡思亂想的鬱白露在看到了不遠處的陸崢言時,方纔的低落和質疑瞬時間消散。
在一叢開得正盛的紫紅粉白的月季旁站着,西裝革履的陸崢言雖然依舊是那般冷漠,可在鬱白露看來,那畫面卻是能讓她心神安然。
見着鬱白露出來了,陸崢言也是自然的朝她走來。
“蘇卿說了什麼?”
帶着她離開,陸崢言開口問道。
也有些猶豫,到最後鬱白露還是把聽到的話給他說了一遍。
聽罷,倒是沒有馬上開口。
隔了一會兒後,就聽得陸崢言冷聲道:“比起在陸家的日子,在那兒的十年算是過得很不錯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陸崢言沒有表露任何情緒。
可鬱白露聽着,心頭不由的有了苦澀。
她當然知道陸崢言這些年不容易。
登不上臺面的私生子,就算是如今他風光無限,已經是臨城數一數二的人,在私下裏仍是有人這般說他。
可好在,陸崢言並不在意那些。
忽而,鬱白露擡起了手,跟着握住了陸崢言推着輪椅的手。
今日,他的手微微有些冷,可她的手卻很暖。
到底是什麼時候,她願意陪着他一起走不平坦的‘路’呢?
其實,她自己也不記得了。
而陸崢言在她的手覆上來的時候,神情就微微變了變。
他看着鬱白露的眼神,其中的意味深厚,讓人辨不真切。
其實,兩個人很難得在陸家宅子裏轉,要不是來找蘇卿,他們根本不會路過後院。
陸家的大宅子後院亦是中式庭院,雖然沒有鬱家精緻,可也是處處有景。
可礙於陸崢言的身份,也由着他和陸家人的關係,鬱白露其實好久好久沒有來過了。
也是突然的,鬱白露一瞥,看到了遠處小亭子旁的那塊大青石。
“那裏什麼時候多了塊石頭呀?我記得沒有啊!”
鬱白露不由的詫異着問道。
那處,其實在她的記憶中很深刻。
那塊大青石的地方,應該是一口古井,只是井早就乾涸了。
這口井,是鬱白露埋在心頭深處的一個祕密。
陸崢言聽她這話,眸光一閃,可都未偏頭去看一眼。
“不清楚。”
他冷漠的說着。
緊跟着,不經意間,他也掙開了鬱白露握着自己的手。
背對着他的鬱白露當然看不到陸靳衍此刻臉上的表情。
不過,如果看到了,她就能很清晰的看出,這會兒的陸崢言,眼裏帶着強烈的恨意。
這恨意,張狂又桀驁,似乎是想要吞噬一切。
……
走出陸家宅子,似乎空氣都不那麼壓抑了。
上車後,突然這纔有時間想起自己的臉。
匆忙的,她從包裏拿出粉餅,從小鏡子的去看自己的臉頰。
頓時,就聽得鬱白露驚呼了一聲:“我的臉……怎麼成了這麼個鬼樣子了?”
還有自己形容自己成了個鬼樣子的?
緊跟着,鬱白露就轉頭看向陸崢言,氣急的說:“你看看我的臉?你就不覺得很嚴重嗎?都多長時間了,你完全沒想過要提醒我嗎?女人的臉多重要你知道嗎?我的臉留疤了怎麼辦?毀容了怎麼辦?陸崢言,我告訴你……我的臉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就等着以後有個醜老婆吧!”
瞧着氣急敗壞的鬱白露,陸崢言仍舊似乎是無所謂。
一道傷口而已,還治不好嗎?
他理解鬱白露的動怒,可她的反應未免太大。
“你的表情是在告訴我,我在無理取鬧?”
緊皺起眉頭,鬱白露大聲的問道。
這聲質疑,就連駕駛座的司機也驚動了。
極少的時間,鬱白露在外人面前會失態。
“那你想怎麼解決?”
陸崢言想的,只是怎麼樣能儘快解決。
聽罷,鬱白露更氣,臉都已經氣得紅潤了幾分,跟着就聽她說:“你瞧着你老婆受傷了,而且還是破了皮相的傷,你就沒想着要送去醫院嗎?陸崢言,你沒有良心。”
這話,鬱白露之前也說過,可那個時候,是兩人針尖對麥芒之際。
這會兒,卻是聽她說這話,語氣裏含了幾分嬌嗔。
“不回青山館,去醫院。”
而此刻,陸崢言的迴應,便是讓司機去醫院。
這番,鬱白露竟是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生氣嗎?
人家已經讓司機調頭去醫院了啊!
不氣嗎?
明明她的臉傷得這麼嚴重,這麼長時間,他居然都沒提一句。
霎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去整理情緒的鬱白露選擇了沉默。
一時,車廂裏就陷入了沉默。
這怪異的氛圍,讓駕駛座的司機都覺得坐立不安。
他很想從後視鏡去看看後座的兩人如何了,可又害怕陸崢言的氣勢。
就這般,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後,突然的,陸崢言開了口。
“留疤……可以手術。”
陸崢言沉聲說道。
這話,是在安慰?
鬱白露有些拿不住,可這更多是的是讓她哭笑不得。
“……是嗎?真好,我還得謝謝你了。”
轉頭看他,鬱白露僵硬的扯出一絲笑意,敷衍的說。
而萬萬沒想到的是,陸崢言在這個關頭,居然回了一句,不客氣。
這話,都讓前頭的司機再也沒忍住,噗呲一聲樂出了聲。
雖然知道自個兒被陸崢言犀利的眼神凝視着,可司機還是沒有忍下來,緊跟着又低聲笑了起來。
如此,連帶着鬱白露也被感染了,呵呵的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車裏的氣氛也隨之好了一些,可唯獨陸崢言臉色是難看的。
不久後到了醫院,鬱白露揮揮手讓他回公司去忙。
因爲期間,原嵩發來信息,委婉的問現在的情勢。
而鬱白露又哪裏還敢留着陸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