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路那邊的時候,哪裏還有那兩個人的影子?
周姿緊緊地皺了一下眉頭,這幾年來,喬正業一直神祕兮兮的,從來也不告訴周姿他的聯繫方式,五年裏第一次見到喬正業是在周姿懷孕八個月的時候,喬正業神祕地出現在校園裏,周姿當時特別詫異,口張着卻說不出來話。
他臨走前,周姿跟他要聯繫放系,喬正業說“有緣自然會見”。
五年裏,周姿每當有困難的時候,喬正業總會出手相助,周姿缺錢的時候他給,周姿需要人幫忙的時候他在,他就像“超人”雪中送炭一般出現在周姿身邊,唯獨不告訴周姿自己的聯繫方式。
本來他一言不發地去了美國,周姿挺恨他的,甚至做了人生最錯誤的一段決定——和江景程結婚。
經過歲月的蹉跎,她對喬正業應該是愛恨交織或者怨大於愛。
總之,對喬正業的情緒特別複雜,畢竟,那是她的初戀,他突然離開的怨恨,這幾年不給周姿聯繫方式的怨恨。
第二天下午,周姿正在上班,有一個人找周姿,問周小姐知道不知道喬總在哪?
周姿想了好久,纔想起來這個人是江景程招商大會那天,喬正業的全權代表。
周姿想了片刻,問,“你怎麼想起來問我?”
“這個——這個——喬總在豐城誰也不認識,除了周小姐,所以,我來問問周小姐,他的手機關機,聯繫不上。”對方很焦灼地說到,“我們租賃的手續都辦好了,就等着喬總簽字呢。”
周姿說,“他的聯繫方式,我從來也不知道。”
那個人一頭莫展加上焦灼。
周姿盯着那個人看,看起來她和喬正業認識,這個人是知道的,而且第一時間就跑到周姿這裏來,可見,在這個人的心裏,周姿的位置還是挺重要的。
關於自己和喬正業的關係,喬正業究竟是怎麼和這個人描述的?
晚上,周姿回家,路過江氏集團蓋的另外一棟樓,就是要招商的那棟,擡頭看的時候,看到喬正業租的那兩層樓,燈都亮着。
畢竟招商晚會是周姿主持的,所以,喬正業中標了九層和十層,周姿是知道的。
按理說,租賃合同已經辦理了,現在應該是公司內部的人在收拾。
周姿不知道那個人找到喬正業沒有,想上去看看,也許僥倖就能碰到他呢?
周姿上了樓,空蕩蕩的,還是挺嚇人,不過,好像有一個房間裏傳出來“叮叮噹噹”敲擊的響聲。
周姿循聲而去,站在了傳出聲響的房間門口。
看到一個人,不是喬正業,因爲這個人的身影比喬正業要高一點,更偉岸一點。
灰色的襯衣掖在西褲裏面,不過,顯得不那麼正式,因爲襯衣出來了很多。
雖則出來了,但絲毫沒有凌亂的感覺,反而覺得特別灑脫,特別平易近人。
袖子挽到了胳膊肘處,露出他健碩的小臂,看起來也是常常健身的。
他揹着身子,面對牆壁,剛纔聲音響得很刺耳,他在用電鑽往牆上砸釘子。
他一手提着電鑽,一邊在看兩個釘子的高低,好像意識到後面有人看他,他回過頭,看到周姿,輕笑了一下,“那天周小姐剛表揚過我的衣品,今天這樣邋遢,實在是影響形象!”
“你怎麼會親自幹這種活?”周姿站在門外。
印象中,江景程就是江家的掌門人,高高在上的那個人,這種事情,他怎麼會親自幹?
或者是另有目的也不一定,畢竟這是喬正業租的這層寫字樓。
江景程又是那種不達眼底的笑,現在周姿對他這種笑多少有些反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是真,什麼時候是假。
“周小姐是對我有什麼誤解?這種活兒,我從小就幹,這棟樓是江氏集團的,我來砸一顆釘子,這不正常?”江景程已經砸完了釘子,放下電鑽,走了出來,“倒是周小姐,三更半夜來這裏,是幹什麼的,別說是找我的,我不信!”
他關了房間裏的燈,走到周姿身邊,要和周姿一起下樓。
“我從樓下走,看見樓上燈還亮着,上來看看!”周姿說。
過了這麼些年,如今竟然和自己的前夫有了這般的交集。
想起那天見到的喬正業的背影,周姿便覺得,豐城要起新的風波了。
曾經的人,都已經出現。
“來找喬正業?”江景程又問。
周姿的心倏然緊了一下,她的手掌攥了起來,“對,想請他一起喫個飯。畢竟他遠來豐城嘛。”
語氣中帶着調笑。
“豐城想請您的大款太多,我可排不上號。”周姿找了個藉口。
江景程又是一笑,良久以後說到,“周小姐還真是厚此薄彼的厲害。” 周姿又想到婉婉的病,已經刻不容緩了,可是周姿一直都找不到機會,再和婉婉的親爸上一次牀。
今天只有兩個人,月朗風清,他說自己沒有請他喫過飯——
周姿忽然緩和了態度,“撿日不如撞日日,前段時間我一直在忙,今晚我請江總喫宵夜吧?”
“宵夜?”江景程淡然地拈出這兩個字,“以前你可沒有喫宵夜的習慣。”
這是周姿和江景程重逢以來,江景程第一次在言辭中間提到“從前”。
“在美國的時候經常熬夜看書,習慣了,工作以後也常常熬夜錄節目,不喫就餓。沒辦法。”周姿說得是真心話。
“《商界》不都是下午錄?”江景程口氣溫婉地問到。
很難得聽到他溫婉又真心的聲音,所以這句話,在周姿聽來,特別悅耳。
“那是對嘉賓,對我們內部工作人員,臺長可都是當牲口。”周姿笑着說。
江景程沒再說話,默認了周姿要請他喫飯的邀請。
兩個人來到了一座日本餐廳,之所以來日本餐廳,因爲周姿覺得日本餐廳精緻,向來符合她曾經的小資情調。
江景程點的不多,碳烤三文魚,別的沒了。
周姿點了一碗烏冬面,一些涼菜,還點了一瓶日本清酒。
酒簡直是女人失身的利器啊,也是良器。
江景程的目光瞥了清酒一眼,“還喝上酒了?”
“對。在美國的時候學會的,我酒量還行。不會醉。”周姿笑着說道。
開始喫飯,周姿一直在吃麪,並沒有動酒,懷孕的話,還是不要喝酒,所以她一直在等待江景程離開的空檔,這樣她纔有機會把酒換成水。
江景程中途起身了一次,周姿回頭看了一眼,他轉過身去就不見了,應該是去洗手間了。
周姿火速讓人把一瓶酒都換成了水。
等到江景程回來,周姿開始喝“酒”,果然如同她自己所說,酒量還行,酒品也不差!
江景程一直坐在周姿對面,默然不語。
直到周姿把一瓶“酒”全部喝完,面色潮紅,開始有些不分東西南北的時候,江景程說了一句,“你喝醉了!”
周姿心說:裝了這麼久,你纔看出來我醉了?
江景程讓服務員把周姿扶到自己的車上,這裏離江氏大廈不遠,兩個人是走着過來的,周姿沒開車,現在也開不了車。
江景程一路都是柳下惠狀,服務員扶着周姿上了車,他離得遠遠的。
上車以後,周姿就開始醉醺醺地睡,上次裝醉裝出水平來了,剛纔還往自己的衣服上噴了酒。
開了好久,江景程問了一句,“住哪?”
周姿彷彿被人從夢中揪醒,“住——”
她拍着自己的頭,假意努力在想,“我忘了,要不然你送我去酒店?”
“什麼酒店?”
“什麼酒店都行!”周姿眼睛都睜不開,馬上整個人都要沉入深深的夢境。
江景程又開了一會兒,在一棟凱賓斯基酒店停了下來。
扶周姿下車,周姿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了,上臺階的時候,周姿呢喃了了一句“老公。”
這句話江景程應該聽到了,他的步子明顯地頓了一下,頓頓地回了一句,“早就不是了!”
時隔五年,周姿再次聞到了他身上的氣息,不過現在,他和往日一點都不一樣,以前,他對周姿算得上“攫取”,現在——敬而遠之,周姿半扶半抱着他,他巋然不動。
到了酒店,他把周姿放到牀上的時候,周姿順勢攀住了他的脖子,妖嬈嬌媚的模樣,任是哪個男人看了,都會受不了,更何況是曾經和她有過最親密肌膚之親的周姿。
想不到,江景程根本不爲所動,拿下週姿的手,就坐到了窗邊。
房間裏沒開燈,只亮着天花板上的小燈,周姿微皺了一下眉頭,背對江景程側着身子。
江景程拿出一根菸抽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周姿說了句,“很嗆。能不能把煙掐掉?”
很微弱很委屈的聲音,隱約記得江景程以前不抽菸的。
江景程把煙掐滅在菸灰缸裏。
“三番五次地勾引我,是爲了什麼?”江景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