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漢梟臣 >第二十三章:惡鬼傷人
    養術死了,留下一個半大不小的兒子,一個剛剛產女不久的婆娘。.biquge

    最讓李敢頭痛的是,他剛纔在養術懇求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住手!”

    兩名官府捕掾適時出現,制止木生等人的行兇。

    此時的滕承,宛如河灘上的爛泥一般,渾身上下又是泥又是血,只有出氣沒有入氣的樣子,只怕再多一刻,就會活生生的被打死。

    “跟我回縣衙!”

    捕掾的語氣冰冷,但臉上卻帶着一絲快意。

    他們早就看滕承等人不順眼了,只是礙於是多同王府的人,敢怒而不敢言。

    等到了縣衙之後,雙方開始各找靠山,縣丞開始爲難了,面面相覷了半天不敢判決,最終決定讓雙方協商解決。

    滕承是多同王的親信,而另一方,木生等人倒也罷了,他們只是長公主府僱傭的船伕,算是編制外的人員,但李敢卻是長公主手下炙手可熱的人物。

    最終的結果是:多同王府氣呼呼的擡着半死不活的滕承走了,但看着他們那滿是怨恨的眼神,誰都知道事情並沒有完。

    而養術的一條性命,只換取到兩萬錢的撫卹。

    只能說,這個時代的普通人,性命真的太廉價。

    金竹看着李敢憤憤不平的神色,解釋道:“六皇弟一直遊離於我和三皇弟之間。”

    李敢點頭,表示明白。

    夜郎皇家,金竹、金星、金沙三人是皇后的嫡生子女,金沙年齡幼小,性格天真無邪,並不參與權力的爭鬥,而前兩者暫時呈現出勢均力敵的狀態。

    金超是側妃所生的庶子,本無參與競爭的可能,但卻因犍爲郡正好建在他的治邑上,讓他財力大增而異軍突起成爲第三勢力。

    三人之中,金超的勢力最爲弱小,卻成了關鍵少數,金竹和金星都是小心翼翼的維持着與他的關係,深怕一不小心,把他推向敵對的一方。

    李敢當然不會告訴金竹,她最大的敵人不是金星而是金超。

    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漢國平定西南夷,率領夜郎國投降是正是多同王,證明金超當時是夜郎國的皇帝,證明金竹和金星是這一場皇位之爭的失敗者。

    李敢走了,帶着一臉的苦惱之色。

    原本他的計劃是養好箭傷之後,離開夜郎,返回長安,現實卻慢慢的偏離。

    金竹的信任,金沙的嬌憨,這兩個倒也罷了,還有脈脈不語的西蘭,負氣出走的亞朵,現在更是過份,答應幫養術照顧他的兒子。

    都是牽絆啊。

    李敢暗暗嘆息着,他突然有些討厭來自後世的靈魂了,如果說沉穩細緻是優點,有時卻略帶優柔寡斷讓人討厭。

    原來的李敢多好啊,說走就走,殺伐決斷,用得着象現在這麼糾結嗎?

    當然,總是衝動惹禍也不行。

    金竹看着李敢遠去的背影,暗暗點頭。

    原來,她似乎找到李敢的弱點。

    養術的家裏很是清貧,一間簡陋的木房,喫的是野菜稀飯,其中只有稀稀疏疏的米粒和赤豆。

    唯一的一隻雞已經殺掉祭奠養術了,當然,最終還是被他那產後虛弱、面黃肌瘦的婆娘喫掉。

    除此之外,只有半大不小的伢兒養同,和不到一個月大的妹崽養青。

    這纔是普通人的真實生活。

    “有何打算?”李敢蹲在養同的身邊,輕聲問道。

    既然答應養術,總不能對一個死人失約。

    養同抿着嘴,一聲也不哼。

    李敢以爲他是因爲父親的死而傷心難過,一時沒了主意,於是決定過幾天等他情緒平穩一些之後再來詢問。

    第二天,春木興奮的跑過來,嘰嘰喳喳的說了一個好消息:那些漁霸與往常一樣到江中搶奪別人的魚蝦時,卻在途中遇到了意外,有一艘船沉入水中,直到現在還找不到原因。

    李敢不以爲意,一艘木船而已,用的時間久了鉚釘脫落、船底擱淺什麼的,都會沉沒。

    過了兩天,李敢從學堂裏回來的時候,見到春木又來了,正與西蘭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李敢,漁霸遇上怪事了,今日沉了兩條船。”春木一副幸災樂禍的神情。

    “兩條?”李敢一愣,前天還說沉船是意外,現在呢?

    “哼哼,不但是船沉了,還死了幾個人。”春木的心情很好,“大夥有的說是萬靈神在保佑,有的說是養術的鬼魂在尋仇。”

    養術的鬼魂?李敢一個激愣,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養術家破舊的木房子外,已密密實實的圍滿了人,他們有的面帶驚恐,有人面帶不忍的不斷搖頭。

    人羣中間的空地上,兩夥人正劍撥弩張的對峙着。

    一夥正是木生等人,他們緊緊的守住房門,寸步不讓。

    在他們的對面,正是滕承,滕承的身後,二十多名粗壯的男子圍成半圓。

    另有三人站在最後,他們銅箍勒頭,戴着怪異的面具,上身赤~裸卻塗畫着花花綠綠的色彩,插腰銅刀,腳踏鈴鐺。

    三個人,一名大巫兩名巫師。

    李敢拼命的擠進人羣,正想走近木生,但突然一愣,快步的走向另一側。

    “別過來!”

    木生用木棍指着敵人,色厲內荏的大吼。

    “哼!”滕承冷哼,“你敢阻攔巫師作法?”

    木生不答,臉上不斷有汗水往下淌。

    夜郎國自稱是蚩尤的後代,迷信鬼神與巫術,而巫師的地位自然是高高在上。

    “嘭、嘭嘭~”

    巫師往前踏上一步,擂響了銅鼓,然後口中“咿咿呀呀”的低吟着一些晦暗難明的咒語。

    “大巫作法,誰敢阻攔?”滕承冷酷無比的踏前一步,“難道你想讓惡鬼繼續害人?”

    木生身體輕輕顫抖,手中長棍“噹啷”跌落地上,他身後衆人,也是紛紛向兩邊閃開,露出了身後的房門。

    大巫作法,惡鬼害人。

    僅這一句就消除掉他們所有抵抗的勇氣。

    木房之內傳來了悽慘的哭聲,那是養木的婆娘。

    滕承不爲所動,上前一腳,把破舊不堪的房門一把踢飛。

    他當然不會有什麼好心情。

    短短几天,連續沉沿三艘船,死了五個人,就算是多同王府財大氣粗,也不想承受如此慘重的損失。

    而且,惡鬼的心意難測,誰知它何此才肯收手?讓大巫把它消滅是最穩妥的辦法。

    房門洞開之後,房裏的一切呈現在衆人的眼中。

    正中擺放着養術的靈位,靈位之下的火盤裏冒着濃煙,微風吹過,地上的紙灰四處飄揚。

    而他婆娘正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那情景悲悽而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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