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升入高二年紀的程子介表現出了和上學期截然不同的學習態度,至少他不在課堂上繼續呼呼大睡了。
甚至還做起了筆記,雖然字寫得很是辣眼睛,但在老師們看來,這是一種巨大的進步,至少他對學習的態度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從抵制到不抗拒,這是一種本質的改變!
“我只是不想讓那些老師再拿家訪威脅我啊。”
程子介把一支筆夾在人中處,看了眼側着腦袋看着他的凌穀雨,垂下目光,語氣:“作爲御書使,我也是要面子的好嗎?”
“不錯,至少有身爲御書使的覺悟了。”凌穀雨滿意的點點頭,將程子介的作業批改完,拿起書包,便急匆匆的往外跑去,“我有事先走了,你自己再看看書,有不懂的明天問我。”
程子介眉頭擡了擡,把筆從鼻尖前拿下,眼中閃爍着某種莫名的芒光:“喂,你每天這樣匆匆忙忙的,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有事和我說一聲啊,我現在比你能打哦!”
“就是一些瑣碎的事情,沒什麼大事。”凌穀雨在門口駐足,回頭朝程子介揮了揮手,便邁開步子離去。
“僅僅只是一些瑣碎的事情麼?”
程子介自言自語,望着對方消失在門口的背影,突然感覺兩人之間似乎有一道看不見的深壑在蔓延,把他們之間的距離越推越遠。
“算了,想那麼多也沒什麼用,還是像王爺說的那樣,水來土掩,兵來將擋,關鍵還是提升自己的實力。”
“只要實力足夠,就足以面對任何挑戰。”
起身將書本收拾好,他也離開了教室,前往基地訓練。
在成爲御書使之後,程子介就基本把基地當家,除了回家探望老爹老媽和弟弟以外,其他的時間基本都是兩點一線。
回到基地,程子介就感覺到今天基地內的氣氛和往常的不同。
往日訓練間隙喜歡說笑的大夥一個個都板着臉,就連經過的工作人員也都輕手輕腳,小心翼翼,像是基地內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力申和李昆兩個被打傷了,力申兩條胳膊都斷了。”季良平臉色難看,語氣中夾着濃烈的火氣。
“是什麼書靈?”程子介眉頭皺了起來,“不是說了實力太強的書靈你們別衝動,要及時通知我嗎?”
“不是書靈。”季良平搖了搖頭,語出驚人,“是御書使,不屬於祕閣的御書使!”
“不屬於祕閣的御書使?”
程子介怔了怔,腦海中莫名的浮現出之前在老巷裏的那處名爲“黑市”的特殊灰界裏見到的那個藍髮少年的模樣。
當時他一心記掛着有關凌穀雨的事情,對那少年沒有太過注意,現在被季良平提醒,這才反應過來。
難道這世上,還有獨立於祕閣之外的御書使不成?
“這是當然!”
休閒區內,楊老師推了推眼鏡,迎着程子介滿是疑惑的目光解說道:“祕閣是在二次世界大戰後建立起來的一個半**性組織,雖然經過了幾十年發展,比成立之初強大了很多,但是終究不可能把世上所有的御書使都吸納進來。”
“比如你們九鼎國曆史源遠流長,很早以前就已經有了御書使的存在,許多隱祕在歲月裏的古老組織更是可以追溯到幾千年前,他們比較任性,不怎麼喜歡湊熱鬧,所以……”
楊老師說到這顯得有些支吾:“總之,還有相當一部分御書使其實是沒有納入到我們祕閣的**體系裏的,尤其是九鼎國地區,這個問題比較嚴重。”
楊老師的一番話像是給程子介打開了一扇窗,他愣了愣,疑惑道:“那你們會允許這樣遊離於****之外的組織和個人的存在?”
“……形勢比人強吶。”楊老師沉默了片刻,幽幽的嘆道。
“哦,打不過人家。”程子介秒懂,接着毫不留情的戳穿,然後無視楊老師很是難看的臉色,“這麼說,那個位於歌鸞路的黑市的背後,就是一個比祕閣還要強的組織?”
楊老師挺了挺胸:“我們祕閣目前共有六百多個分部,基本上世上任何一座城市都會有我們的分部,所以我們的實力還是很強大的。”
“那祕閣能把所有的成員都集中到一個城市麼?”
“不能。”
“所以現實是,人家雖然整體上不如我們強大,可是相對在某個特定的區域內我們是打不過人家的,對吧?”
“可惡,那力申和李昆這次的傷就白受了嗎?”一旁的季良平氣得捏緊了拳頭,憤憤道:“那傢伙下手太狠了,力申的兩條胳膊都被生生扭斷,那根本不是純粹的戰鬥,而是故意在虐待!”
“……呼~”程子介深吸一口氣,望着楊老師沉聲道,“楊老師,這件事,你覺得該怎麼處理?”
“不是我覺得該怎麼處理。”楊老師避開程子介的目光,推了推眼鏡說道,“我畢竟只是總部派來協助你們的,這事要看穀雨她想怎麼處理。”
“哼,穀雨當然會幫我們討回公道。”季良平想也不想,說道,“穀雨可是最護短的,而且我們現在可是有兩大青銅,加上楊老師,那就是三個青銅,就不信還打不過他們,到時候一定要他們賠禮道歉,好好的賠償力申和李昆。”
看着季良平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程子介抿着嘴沒有開口,如果她真的像季良平說的那樣做,之前種種大概就只是誤會。
怕就怕……
看了若有所思的程子介一眼,楊老師低下頭輕輕的抿了口茶,溫液入口,先苦後甜,脣齒留香。
“穀雨姐姐回來了!”
“穀雨回來了,這下肯定叫那些混蛋好看!”
“穀雨下令吧,我們要給力申和李昆討回公道!”
在一衆御書使和工作人員振奮的聲音中,凌穀雨風塵僕僕的返回到基地內,先是去探望了下剛剛完成手術的方力申和李昆,然後把所有的御書使都召集到了戰勤指揮室。
“穀雨,我們現在帶上傢伙打**去吧?”不等凌穀雨開口,季良平就摩拳擦掌的跳了出來,引得大家一陣附和。
“咳咳,行了,都閉嘴,聽穀雨的。”盧貴強拿柺杖往地上頓了頓,望向凌穀雨的目光裏帶着一抹他人難以察覺的憂色。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凌穀雨身上。
感受到衆人目光裏的憤怒和期待,凌穀雨只覺身上像是扛了一座山似的,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凌穀雨張了張嘴,最後落在左白身上,“左姨,我還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知道我知道。”季良平不甘寂寞,搶在左白開口前囉囉嗦嗦的把事情的經過講述了一遍。
原來,這段時間裏,洛海市內涉及嬰幼兒拐賣的案件直線上升,大半個月的時間,就接到了幾十起報案!
這種異常現象引起了警務廳的高度重視,組建了專案組破案,可依然線索寥寥,毫無頭緒。
不得已,警務廳只能求助基地。
由於程子介曾在大半個月前的旅館販嬰兇殺案中調用了基地的資源,當時輪值的方力申對這個案子有印象,在接到警務廳的求助後,就順着這個線索查找下去,終於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可就在方力申和李昆兩個順着線索找到歌鸞路那個老巷口附近時,卻被一個藍髮少年無力阻攔,一番口角爭執最終發展到了動手,結果方力申兩條胳膊被人扭斷,李昆斷了七根肋骨。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最後是左姨接到力申他們兩個的呼救過去把他們接回來的。”季良平說完,雙臂抱胸,“穀雨,我們這次可是被人欺負到家了,在洛海居然還有人敢虐我們的人,這事不能忍。”
凌穀雨轉頭望向左白,見她默默點頭,示意季良平表述無誤,臉色陡然變得難看起來。
“穀雨姐姐,那些人太過分了了,我剛纔看到力申哥的傷口,真的骨頭茬子都露在外面,流了好多血!”江離月拍了拍胸口,小臉很是憤懣,“這事不能就這麼算!”
程子介冷眼旁觀,就見凌穀雨在聽到江離月的話後,呼吸急促了幾分,眉頭蹙起,眼現遲疑,像是腦袋裏在做思想鬥爭。
“……”凌穀雨遲疑了片刻,突然開口:“力申和李昆他們有什麼證據能證明對方和最近市內大量嬰童丟失案有關?”
這話一出,整個戰勤指揮室瞬間安靜下來,彷彿連根細針落地的輕響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幾乎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望向坐在位子上,臉色煞白的凌穀雨。
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