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些官家小姐時,王后暗自打量了一番衆人,她貌似將視線往某個人身上停留了數秒,半晌才笑着道:“免禮,大家都不用拘謹,都坐吧。”
阡音這時纔有機會觀察這園子中的一切,想必那李嫣然身旁的空位子便是爲了顧倩容準備的,也不知爲何要讓王后的侄女,貴妃的侄女坐在一處,今日怕不是要有好戲看了。
看向李嫣然,果然見她臉上有了幾分惱意,若不是王后,皇子們在場,她該是忍不得的。
再看向顧倩容,她雖一臉淡然,卻能感受到那份待人發自骨子裏的清傲與疏離,這樣身份顯赫而又面容出挑的女子坐在她們一衆小姐當中,可謂是暗壓羣芳。
阡音收了回視線,在一旁站得十分低調,希望此次宮中一行,能平安無事纔好。
待到衆人都坐下後,百花園顯得有些安靜,王后見狀道:“剛剛你們在說什麼,聽着熱鬧地很。”
這時候李嫣然率先起身道:“回稟王后,剛剛我們在出聲感嘆園子裏百花齊放之景,不免聲音大了些,還請王后恕罪。”
她這一起身,倒是聚集了衆人的目光,連那幾位皇子也若有若無地將視線放在她身上,顧倩容心中有些不屑,這李嫣然也未免顯得太急切了些。
王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她身旁的婢女輕聲提醒道:“娘娘,她是尚書之女李嫣然。”
聽完她的身份,王后挑了挑眉,既然是貴妃的侄女,她定是要再好好瞧瞧了,不過這李嫣然的性子倒是與貴妃如出一轍。
“有何怪罪?本宮第一次進這園子也是連連感嘆,不知你對這百花園之景有何感嘆?”
阡音暗自搖了搖頭,這種能出風頭的事情也不見得是好事,在她看來,王后表面上給了李嫣然一個展現的機會,可真正的目的怕是不僅於此,若是李嫣然說錯一個字,不正好打了某些人的臉。
李嫣然沉吟了片刻,才道:“此時園子裏百花爭豔,花團錦簇,一幅欣欣向榮之景,倒讓我們這些看花的人沉醉其中了。”
這話雖毫無問題,但在有心之人看來倒是另外一層含義了,看李嫣然那樣子就知道她還未發現她言語中的不妥之處。
在王后看來,這百花園中的花就相比這後宮中的三千佳麗,她那句話無疑是在影射王上沉醉後宮之意,她臉色微微一沉,看了看底下的人,隨意一指道:“你覺得如何?”
衆人順着她指尖的方向,將視線定格在了風棲寧的身上,阡音頓時覺得有些無奈,果真是應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句話。
阡音見狀上前了半步將她扶了起來,風棲寧不懼王后的目光,倒也落落大方道:“臣女覺着此景甚是難得,這裏每種花的品性皆不相同,人們又常說花品即人品,面對這百花齊放之景,倒更能體現出每種花的獨特之處,想必也會對某種花更加情有獨鍾了。”
阡音暗自觀察着王后的表情,見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你這番見解倒是很有新意,賞。”
王后這話無疑是打了某個人的臉,李嫣然見狀將手中的絹子揉成一團,有些憤恨地瞪了風棲寧一眼。
風棲寧聽了鬆了口氣,“謝王后賞賜。”
這樣一來,怕是將那李嫣然徹底得罪了,不過有父親在,她是定然不會怕的。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那太子正若有若無地看着她身旁坐着的風棲寧,再看過去,倒是無跡可尋了。
太子祁景淵是對風棲寧有了些許興趣,她看起來倒是與某些傳聞不大相符的樣子。
二皇子祁景恆自然也看出了太子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模樣,他略有深意地瞥了一眼風棲寧,卻不曾瞥見了她身邊的侍女。
還真是有趣。
此時,那位太監尖細的聲音再一次傳來:“翊王殿下到。”
幾位皇子公主聽了皆有些意外,幾人倒是沒想到他們這位從不見蹤跡的皇叔翊王殿下會出現於此。
王后一點也不意外,舉行此宴本就是太后的意思,想必翊王定是被太后極力勸來的,想到翊王的婚事,她也是一陣頭疼,也不知北祁哪位女子能得到這位的垂青。
這樣想着,王后朝旁邊伺候的人道:“快給翊王賜座。”
這位可是萬萬不能懈怠的。
衆人也隨着王后的聲音起身施禮道:“參見翊王。”
祁懷瑾今日又穿着一身玄色錦袍,只是神色更加冷竣,叫各位官家小姐們都不敢偷偷看他,卻讓她們對這位略有耳聞的翊王殿下更加好奇,他可是當今王上唯一的胞弟,戰功顯赫,深受王上的器重,更何況他的身型氣質無一不是女子們所向往的。
他面色不改地穿過衆人,好像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不知怎的,他腳步頓了頓,等到站定在王后面前,他纔開口道:“見過皇嫂,今日天氣不錯,便正好來百花園瞧瞧。”
王后點了點頭,只是順着他的話笑着道:“翊王可要盡情欣賞一番,倒也不辜負這些花兒了。”
祁懷瑾神色淡然地在旁邊坐下,他肆無忌憚地向那些官家小姐們掃了一圈,在看見某個人之後,他又將視線移了開來。
不過幾日未見,她好像又瘦了些,她在風家可有好好照顧自己,爲了那個四小姐,她還真是什麼都願意做,甚至不惜把自己陷入一個危險之地,即使見了那麼多女子,他還是覺得她是最特別的那一個。
如此牽動他心情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坐在旁邊的太子全程目睹了這一幕,倒是來了幾分興致,他對他這位不近女色的皇叔也是有幾分瞭解的,皇叔剛剛那動作難道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可看他那神情又覺得不像,若是有機會他定要好好試探一番。
至始至終,阡音都一直低着頭極其恭順地站在原地,她從一開始便知曉這纔是她與他應該有的距離,可此時此刻,她才明白,有些距離是無論如何也拉不近的。
坐了許久,案上的茶早已冷了,宮女們見狀爲各位主子小姐換上了新茶,在風棲寧快要接過茶的那一刻,阡音眼疾手快地握住了那位宮女想要提前撤回的手並用另外一隻手穩穩托住了茶杯。
三人的手因此碰撞在了一起,風棲寧與那宮女見狀皆是一愣,可若是阡音不這樣做,這杯茶可就要倒在風棲寧的身上了,憑她的直覺,這可不是一位宮女的無心之舉。
那宮女被阡音凌厲的眼神嚇了一跳,忽地放開手朝風棲寧道:“請風小姐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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