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煉古仙帝傳 >第二十九章 與子同袍
    “刑天,你的事情已被巢玄感蓋棺定論,就算你千方百計引我前來,也改變不了什麼!”姜地鴻淡淡地說道,但言語之中有不容置疑的權威之感。.

    形骸早已腐敗不堪,只剩皮骨的刑天不甘心的跪下來乞求道:“有巢氏家主爲了家族顏面,故意掩蓋事實真相,有失公允!”

    “我不服!就算在這裏被囚禁十年,我還是不服!”

    吼出聲的刑天,在高塔下抱頭痛哭,隨後雙手捶地,大呼不服。

    姜神農神色稍有動容,但還是說道:“此事已有定論,當年事情真相到底是什麼,也不可能再去追查。刑天,老夫原本很看好你,沒想到你自甘墮落,淪爲這般模樣。”

    刑天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誰能想到百年前的邢國開國君主,槐蔭宗的開山祖師,一代風流人物竟然變成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貌。

    心思敏感的程芊芊已是忍不住落淚,小手扯着邱縉的衣襟不斷抹眼淚。

    自入洞以來一直沉默的姜啓終於忍不住,向匍匐在地的刑天斥問道:“你把頭子藏在哪裏?”

    刑天知道衆人前來就是爲了尋找失蹤的神農氏,嗚咽說道:“她已經回神農氏了。”

    姜啓聽後怒道:“不可能!頭子的氣息就在這裏,她怎麼可能回到族裏?”

    “她知道事情真相後,同情我的遭遇,便把這個鈴鐺放在這裏。”刑天伸手抓住從高塔之上飛來的鈴鐺,正是姜佛頭系在腕間的合歡鈴。

    姜地鴻接過合歡鈴,眉眼一開,笑罵道:“這小妮子是故意引我來此。”

    只見姜地鴻手中的合歡鈴光芒閃動,衆人心中恍惚覺得時間似乎在倒流,只是這股時間倒流極其不穩定,忽慢忽快,而且給人陣痛之感。

    “有些像你的天志啊。”邱縉忍住疼痛小聲向秦青說道。

    秦青點了點頭,合歡鈴上的光芒微動時,他的天志一招竟不由自主被喚了出來,隱隱對抗着合歡鈴上的光芒。

    可惜他實力弱小,不一會兒便被合歡鈴同化,腦海一直傳來陣痛之感。

    “定!”姜地鴻言出法隨,陣痛之感陡然消失,合歡鈴上閃動的光芒形成一幅圖像,正是青絲幾近垂體的姜佛頭。

    “爺爺,嗚嗚,刑天大哥好可憐,你幫幫他吧!”圖像中的姜佛頭顯然是剛哭過,眼眶紅紅的,臉頰上還有淚痕。

    姜佛頭說完,合歡鈴上的光芒便消失,安靜躺在姜地鴻的手心裏。

    姜啓見到姜佛頭平安無事,而且還使用時間異能向家主說明此事,懸掛多時的心終是放了下來。

    姜地鴻揮袖收回已經沒有光芒的合歡鈴,然後一甩道袍,轉身邁步,須臾間便走出山洞,不知去向。

    姜啓見狀,說道:“家主不願插手此事,我們也走吧!”

    但程芊芊卻扭扭捏捏不願離開,她很想知道刑天到底犯了什麼錯,會在山洞的高塔上被囚禁十年,淪落成這般可憐模樣。

    甚至連神農氏家主姜地鴻都不願插手此事,姜佛頭又是知道些什麼隱情,哭成那般模樣,聯合刑天一起欺騙姜地鴻來到這裏。

    青城劍道一心劍道,也不想過問此事,這件事連神農氏家主都避之不及,他肯定也無能爲力,愛莫能助。

    便帶着奕均爲同姜啓一起飛出山洞,留下邱縉、程芊芊和秦青三人。

    姜啓迫不及待的向神農氏飛去,洞口前的青城劍道向奕均爲吩咐道:“我們也該動身參加祭祀大典了。”

    奕均爲指了指山洞,示意邱縉三人還在洞內。

    只見青城劍道元氣化罡,以身作劍,騰飛而去,說道:“這小子福緣深厚,命格極硬,死不掉!”

    山洞內,姜地鴻滴下的那滴水還在發出光亮。

    刑天也已適應十年未見的光亮,只是連神農氏家主都不願插手此事,怕是天下之大,沒有人能再爲自己做主。

    心中已是萬念俱灰,變成了真正的行屍走肉,癱倒在地上,不言不語。

    程芊芊眯眼端瞧發光的水,對邱縉說道:“這可是燭龍的眼淚,一滴眼淚便能發亮數年之久。”

    邱縉不是很懂這些東西,他一直生活在世俗界,對於修行界的一些奇巧物不太瞭解,也不像老爹那樣對於新鮮東西很感興趣,索性找個石頭坐下來。

    折騰了一天一夜,身體稍有些疲憊。

    秦青也是,已到深夜,他與邱縉的修爲不高,再加上剛剛完成百日築基,氣血不是十分旺盛,連連打着哈欠。

    “芊芊姐,我們爲什麼不走啊,我有點怕。”秦青小聲向程芊芊問道,一個皮包骨頭的人趴在地上一直痛哭,這情景確實有些嚇人。

    程芊芊不想理會秦青,一直在低頭研究燭龍眼淚,過了半晌,聽不見刑天的啜泣聲,才擡頭,捏了捏酸楚的脖頸。

    “你能再吹一次笛子嗎?”程芊芊小心問道。

    稍微穩定點情緒的刑天,悲痛的看着高塔下的三人,點了點頭,顫巍巍地從芥子空間中取出一支竹笛。

    那隻剩骨頭的手指捧着這支竹笛,不斷的撫摸,隨後閉上空洞的眼眶,兩行清淚無息的滑落下來,將衆人帶到自己的識海當中。

    煙雨失色了多少樓臺,

    北境千百座門戶,久久沉睡。

    在我來時即被掩蓋。

    我難信季布一諾真可抵千金,

    但又不得不在,

    人羣散後,衆鳥也已飛離,

    獨自走走停停,

    用手帕擦拭青石上的青苔。

    想那曾揮手別離的將軍,

    此時應該靜坐在道門中吧。

    淡適的聆聽符咒,

    清幽的爐香不知尚可還有。

    一霎便傾塌的山門,

    或許早就修好,

    歲月也早就把它變得渾濁。

    破碎的心仍還破碎,

    花白的發依舊花白,

    只有那若有若無的痛,

    領悟着日復一日的等待。

    等待?究竟是誰的等待!

    枉我皓首歲月,紛紛杳杳,

    又豈能料到爛柯之後,

    竟只成爲歷史中的殘骸。

    初陽青石跳躍,

    郊野笛聲徘徊,

    道門未語的情話,

    正傾吐着千年一次的花開:

    怎麼能尋你在人海,

    怎麼會負我以期待!

    曲畢,邱縉、程芊芊和秦青只見刑天識海中的景象來回跳脫,不斷閃換場景。

    有幼時艱辛的求道經歷,有從沙場廝殺全身浴血的經歷,有斬妖除魔自立門派的經歷,有開創邢國百年基業登基的經歷。

    終於畫面定格,場景不再切換。

    場景中,刑天剛剛及冠,僅僅修行四年,修爲卻已達到金丹境界,令其師父也讚歎是北境少有的修行天才。

    一日,他受師父指派,去華夏古地的長卿宗請一道陰陽符咒,在歸來的路上,他看見北境遍地烽火狼煙,餓殍腐屍,民不聊生。

    歷經波折,他終於查清楚,原來是幾個國君供奉一個從陰間傳來的邪教,爲了求取自己的榮華富貴,便一直相互征討,到處征伐,把戰死在沙場的將士靈魂獻祭給邪教。

    年輕氣盛的刑天,在一天夜裏決定爲民除害。

    他孤身一人潛入邪教在北境的祭壇,剛要摧毀,不料事情敗露,慘遭邪教弟子追殺。

    刑天的師父迫於邪教背後強大的實力,不得不與刑天劃清關係,逃往別處。

    就在刑天被逼得走投無路之時,一道身影出現,憑一己之力殺退數十位金丹期的修士,令邪教不得不暫時放棄追殺刑天。

    但已與刑天劃清關係的師父卻被邪教找到,扒皮抽筋,曝屍三日。

    怒火攻心的刑天捏碎師父留給自己的陰陽道符,實力大漲,他找到救自己的那名男子,與他一起殺進邪教祭壇,手刃十四名金丹修士,徹底摧毀這個在北境佈局多年的邪教祭壇。

    埋葬師父後,那名男子帶他來到白骨山,這裏竟然隱藏一條通往陰間的黃泉,二人通過黃泉進入陰間,歷經九死一生終於殺進邪教總部,斬殺那位萬象境界的魔頭。

    回到陽間時,刑天發現自己竟然對那名男子有着別樣的情愫,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一直纏繞在心間,無法理清,又無法割捨,如鯁在喉,難以下嚥。

    畫面到這裏便戛然而止,邱縉三人被刑天從識海中送了出來。

    雖然被囚禁十年,但刑天的修爲一直都在,凝神境界有着強大的元神和識海,他在識海中存放着許久之前的記憶,有悲有喜,有苦有甜。

    或許正是這些存放在識海中的記憶才讓刑天在這幽深的山洞裏,孤寂的高塔上囚禁十年之久,沒有發瘋,還有一些人情味。

    刑天拖着殘破的身軀走進高塔中,滿身疲憊,無盡的落寞捲上心頭,沙啞的嗓子不願再說出一個字,枯槁的面容也不想展現在光明之中,他用只剩骨頭的雙手輕輕撫摸着那支玉笛,就這樣撫摸着,輕輕撫摸着。

    程芊芊用小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起身說道:“走吧,我已經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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