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晚看了眼地上的,知道這是個膽小怯懦的,便揮了揮手說道“本官念你身不由己,只撤了你的官職,你好自爲之罷。”
聽了蕭晚的話,愣了好久回不過神來,半晌才跪在地上連連叩首道“下官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蕭晚示意他站起身來,他卻踟躇着不肯,蕭晚眉頭微蹙,聲音也沉了幾分“你還有何話說?”
那被蕭晚這聲責問嚇得一縮,遲疑了好一會兒,才磕磕巴巴的說道“大人,小人想向大人求個恩准。”
蕭晚心中疑惑,問道“何事?”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像是給自己壯膽一般,這才低聲說道“大人,那孫縣丞本是我杞縣人,他是家中獨子,上有老母,下有尚在襁褓的幼兒。如今他在這民亂之中送了命,家裏實在過得艱難,小人平日裏尚能接濟一二。可是,如今小人犯錯,怕是自身難保,能否求大人看在孫縣丞也算是因公殉職的份上,對那孫家婆媳多加照看一番。”
蕭晚聽了這一番話,頗感意外,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似是在確定他話中的真假。
自是察覺到了,苦笑一聲,說道“小人無能,在這杞縣做了十幾年的知縣,倒也算是與縣中的百姓頗爲熟識。那孫志,便是小人眼看着中了秀才,又中了舉人,最後雖只是個同進士,卻也是十分難得了。”他嘆了口氣,“百姓家養出個讀書人不容易,小人這纔對他們家裏多上了幾分心。”
蕭晚見他神態不似作假,心道,這雖是個膽小怯懦的,到底也沒做什麼壞事。他示意站在他身旁的心腹,低聲吩咐了幾句,這才說道“此事本官自有安排,你且放心好了。”
聞言大喜,一連叩了數個頭,才高聲呼道“小人多謝大人。”
將犯人都帶下去之後,蕭晚側頭望向一旁的閭丘懿,笑道“如此,閭丘賢弟可覺得還好?”
閭丘懿壓根就沒將這些事情聽到耳朵裏,此時他滿腦子都是,若是抄沒了舒家,那修繕河道便可以進行的更加順利了。聽到蕭晚提到自己,這纔回過神來,撫掌笑道“蕭兄如此安排甚好,這樣一來,那修繕河道的錢款便十分充足了,那勞工也能多得些工錢了。”
蕭晚對於閭丘懿這個性子也是聽說過的,他笑着應和道“正是如此。閭丘賢弟接下來有什麼安排?”
閭丘懿沉吟了片刻,這才說道“如今蕭兄這裏案子已結,在下留在這開封也沒什麼必要了,所以,在下想着帶着人手四處勘察一番,以便能夠徹底的將黃河水患治理好。”
蕭晚點了點頭,贊同道“確實如此,只是愚兄這邊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不能與你同行,着實遺憾。”
閭丘懿笑着擺了擺手“你我分工本就不同,如今不過是各司其職罷了。”
一旁的衛雍則是站了起來,對着蕭晚和閭丘懿各行了一禮,說道“既然二位大人這邊都已經進入正軌,那衛某便可放心回京了。”
衛雍輕笑一聲,再次拱手道“大人謬讚,在下尚且年輕,不到之處,還要大人多多包涵。”
此時,坐在一旁的閭丘懿也站起身來,幾步走到衛雍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此行回京,一去千里,不知何時還能與二位小友相聚,閭丘在此願二位小友,一路順風。”
衆人又說了一番話,衛雍便領着秦媛回後衙收拾,準備回京。
京城之中。
大理寺卿吳紹平正與沈慎坐在千鼎茶樓的雅間之中。
吳紹平這段時日已經被那通州刺殺案愁破了腦袋,此案就擺在那裏,明眼人一看便知是那寧王做的,可是誰又敢真的去提審寧王?
所以他只得將沈慎約出來,尋求些辦法。
茶博士上了茶,便躬身退了出去。吳紹平看了眼那闔上的門扇,這才低聲說道“關於那通州的案子,思之你可有什麼辦法?”
沈慎提起茶壺,將二人的杯盞斟滿,這才輕聲回道“姑丈何必心急,皇上近日來可有向姑丈問起此事?”
吳紹平搖了搖頭,說道“這倒是沒有。”
“那便是了,衆人都知曉的事情,聖上又怎會不知?”沈慎雙手將茶盞捧到吳紹平面前,繼續說道“此案如何結案,還要看開封那邊怎麼斷定。”
吳紹平接過杯盞,輕啜了一口,讚道“香氣濃郁,口味清爽,好茶!”
沈慎同樣輕啜了一口,這纔不以爲意的笑笑“許是今年春季雨水不豐,今年的龍井較之往年要更加好一些。”
吳紹平這才放下茶盞,細細想了一陣,繼續說道“思之的意思是,單看這蕭晚在開封如何處置那舒家,若是他秉公執法,那這承恩伯府”
“正是如此。”沈慎略略頷首,“蕭晚此人在刑部十多年,最善於察言觀色,若是聖上有意要除去舒家,他必定不會手下留情。”
吳紹平也跟着點了點頭,接着有些羞赧的笑笑“枉我也爲官十餘載了,遇事卻還是要你來提點,實在是汗顏啊。”
沈慎笑容清淡,語氣也十分溫和“姑丈爲了避嫌外放多年,不過這兩年纔回京,摸不透聖上的意思,也是常事。”他眼眸微擡,望向坐在對面的吳紹平,“姑母近日來可還好?岳母最近倒是時常提起姑母,只是家中服喪,不便上門拜訪,若是姑母有空,還請姑母回伯府探望一二。”
聽沈慎提起自己的妻子蘇貞,吳紹平不由得苦笑一聲。當年他不過一個剛剛中第的進士,父親也不過一個小小知縣,哪裏配得上這繁花似錦的伯府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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