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知行聞言猛的上前兩步,拉開隔扇就看到竹青面色焦急的站在門外。
竹青見到駱知行,稍稍安心了幾分,躬身福了一禮,再次說道:“駱門主您在就更好了,我家小姐忽的發起了高熱,人也在糊里糊塗的說着胡話。”
駱知行連忙追問:“怎的就發熱了,藥可喝了”
他這裏急得上火,卻聽見身後傳來慢慢悠悠的聲音:“受傷之後發起高熱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你不必如此着急。”
竹青聽了這話哪裏受得了,跺了跺腳喊道:“怎能不急,我家小姐聰慧異常,若是燒傻了可怎麼辦”
胡意聞言更是哈哈一笑,捋了捋鬍鬚說道:“你這丫頭雖然話糙,這護主之心倒也是真的。”他說着,慢悠悠的擡腿下了榻,緩緩的走到門口,這才囑咐竹青道:“藥可喝了”
竹青茫然的搖了搖頭,說道:“尚未,阿昌已經親自盯着在熬了,怕是還得個小半個時辰才能好。”
胡意頷首:“既然如此,你便先去打了幾桶熱水,用熱水爲你家小姐擦身,待到要好了,用了藥半個時辰便就會發汗退熱了。”
“這樣便行”竹青半信半疑的看向胡意,又轉頭看了看一旁的駱知行。駱知行知道,胡意的醫術定然是信得過的,便對着竹青點了點頭,說道:“你先按照胡大夫所說的去做,若是還不退熱,你再來找人不遲。”
竹青聽他也如此說,便點了點頭,匆匆轉身離去了。
竹青聽了胡意的話,回去便燒了一大桶的熱水,一遍一遍的給秦媛擦洗着身子。擦了三四便之後,阿昌便隔着簾子說藥已經好了,竹青這纔將秦媛裹好,端了藥進來。
將藥一點一點的灌了下去,竹青這才微微鬆了口氣。她怕秦媛再有什麼不妥,也就不敢離開,就這麼站在牀頭,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牀上的人。
秦媛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她微微動了動身子,覺得自己似是被緊緊的裹在被子裏,她微微轉頭,便看到牀帳外面燃着昏黃的燭火。
她有一些懵,自己不是還在崆峒山上麼,怎的一睜眼就到了這裏。她不動聲色的略轉了頭,這才發現自己這是躺在一張寬大的跋步牀上,牀頂掛着素色的承塵,牀架上的素紗簾子是放下的,卻很是輕薄,可以透過簾子看到牀架上微微晃動的香囊。
因着有過借屍還魂的經歷,秦媛一瞬間以爲自己莫不是又這樣了罷。她半撐着身子想要坐起來,這才感覺到自己左肩之上傳來陣陣疼痛。
竹青聽到了牀帳內的動靜,掀了帳簾探過身來。發現秦媛醒了,竹青略帶幾分驚喜的喊道:“小姐,你醒了”
秦媛見到她,這才真正的放下心來,力氣一鬆,便再次躺到了牀上,開口問道:“我這是在哪,你怎會在這裏”
秦媛微微蹙眉,這纔想起自己是遭人暗算受了傷,只是這受傷之後,自己似是就失去了意識,竟是對下山的事情一無所覺。
思及此,她伸了手拉着竹青,啞聲問道:“那崆峒山的情況如何了可抓到那幾個賊首了”
竹青被她這幾個問題問得有些懵,愣了半晌才磕磕巴巴的回道:“這這山上的事情奴婢並不知曉。”
秦媛看她這番模樣也是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接着問道:“我可是昏睡了很久”
“您白日裏被駱門主送回來,到這會子已經是近七個時辰了。”竹青見秦媛作勢要起身,忙伸手扶她,在她身後又墊了個厚厚的迎枕,這才繼續說道:“這會已經丑時末了。”
秦媛靠着迎枕坐了,這才緩緩的舒了口氣,說道:“倒也是不算太久,我不過是受了點小傷,怎的忽然就沒了意識,大夫是怎麼說的”
竹青聽她提起這傷,眼圈立刻又紅了,吸了兩口氣,竹青這才輕聲說道:“我的傻小姐,您哪裏只是受了些刀傷,那刀上餵了毒,這毒險些要了您的命去。”
秦媛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微微蹙了蹙眉,繼續問道:“大夫可說了是什麼毒,我的毒現下可是已經解了”
竹青看着秦媛那仍舊泛着青的臉色,微微抿了抿脣,低聲問道:“小姐您一日未喫東西了,奴婢在小廚房煮了粥,您要不要用一些”
秦媛微微搖了搖頭,仍想再問,竹青卻站起身來,略帶幾分固執的說道:“大夫說您傷勢雖然不重,卻也是傷了元氣的,要您不要多思,安心靜養便好。”她看向秦媛,微微抿了抿脣,“我去爲您端些粥來。”
竹青說罷,便掀了帳簾向外走去。
帳簾掀開,秦媛纔看清了室內擺設。牀對面的窗扇下放着一張軟塌,軟塌旁邊便是衣櫃,牀邊放着高几,上面燃着燭火。
秦媛覺得這內室的擺設似是有幾分的眼熟,卻又想不起來自己是什麼時候來過這裏了。
她還未相處什麼頭緒,卻見竹青已經掀了簾子進來,手中還端着一碗熱騰騰的粥。
竹青將托盤放在榻几上,直接端了粥碗過來,坐在秦媛身側,小心翼翼的將粥吹涼,這才舀起一勺送到秦媛的脣邊。
秦媛盯着竹青好一會兒,這才長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看你這般模樣,應是我中的這毒有些麻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