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顯仁語速很慢,很顯然他心中也是充滿了疑惑的:“下官隨着錦衣衛的一衆人等到得使司衙門的時候,那衙門中卻已經空無一人,僅剩下溫琮溫大人端坐在朝堂之中。”
“也就是說,陸千戶在將溫琮緝拿歸案之前,那使司衙門之中便就已經空了。”秦媛轉過頭,目光灼灼的盯着劉顯仁,“那大人竟是沒有讓人看守那府衙麼”
“自然是留了人在的。”劉顯仁聽秦媛這麼發問,再次無奈的搖了搖頭,嘆道:“可是因着年關近了,衙門中的人也是要回鄉過年的,所以下官纔不得已將那使司衙門鎖了,再不許人進出了。”
一旁的衛雍聽到這裏,臉色終是陰沉了下來。他轉頭看了看一旁蹙眉沉思的秦媛,這才向着一旁的劉顯仁微微頷首,低低的道了一句:“多謝劉知府了。”
劉顯仁顯然沒有想到衛雍會理會自己,一時間竟露出幾分受寵若驚的神色來。他略有些尷尬的搓了搓手,這才恭敬的回道:“衛指揮使言重了,能幫到您乃是下官的榮幸。”
衛雍卻沒再理會他,不過微微頷首便淡淡的移開了眼神,轉頭對一旁的秦媛溫聲說道:“若是沒有什麼要問的了,那我們便走罷。”
秦媛聽到衛雍的話,這纔回過神來。她站起身來,向着劉顯仁躬身行了一禮,道:“若是方便,還請知府大人派人與我們去那使司衙門走一趟,下官想要徹底查看一番,謹防有什麼遺漏。”
劉顯仁自然是不會拒絕,他招了外面的小廝說了幾句,那小廝應了聲是,便扭頭跑了。
不過一盞茶的工夫,那小廝便又跑了回來,身後還跟着一個步履匆匆的男子。那男子一身捕快的打扮,腰間掛着一柄長刀,走到屋中便向着劉顯仁行了一禮,聲音似敲鐘一般的響亮:“卑職見過大人,不知大人招卑職前來有何吩咐”
劉顯仁揮了揮手,示意那男子站起身來,這才衝着秦媛笑道:“秦百戶,這位是我吉安府的一名捕快,張川,年節之前便是由他帶領一衆護衛看守着使司衙門。如今年節,衙門裏人手不夠,我這纔將他調了回來。”
劉顯仁說罷,轉頭看向那喚作張川的男子,面容嚴肅道:“這幾位大人想要進去那使司衙門再仔細搜查一番,你多帶些人,護送這幾位大人過去。”
那張川頭也不擡,響亮的應了一聲是,這才又向着秦媛幾人行了一禮,說道:“幾位大人請。”
幾人便由那張川引着一路往使司衙門而去。
使司衙門距離府衙並不很遠,騎馬過去也不過半柱香的工夫。
秦媛見張川這動作有些疑惑,上前兩步低聲問道:“張捕頭,怎的這官邸之中竟是有人麼”
張川聽到秦媛的聲音,停下了手中砸門的動作,憨笑一聲說道:“卑職在撤出衙門的時候留了個人在這裏看守,”他說着,似是有些不自在,撓了撓頭繼續說道,“只不過這人工夫雖然不錯,但卻是個啞巴,卑職怕知府大人責怪,這纔沒敢向大人說起。”
秦媛理解的點點頭,二人說話間,卻聽身前的那門吱呀一聲開了。
張川見狀連忙往那門縫中看去,口中不客氣的喝道:“你個憨兒,怎的這麼久纔來開門,做什麼去了”
那開門的人身形十分高大,長得倒是一副憨厚的模樣,聽到張川罵他,他也沒有半分的怒色,只是張着口“啊啊”了兩聲,似是想要解釋什麼一般。
張川哪有耐性聽他這般亂叫,連忙揮手將他推到一邊,將那進門的位置讓了出來,這纔回首躬身對着秦媛幾人說道:“幾位大人請進。”
秦媛此刻卻沒有理會張川的話,她盯着面前這個看似高大憨厚的啞巴,心中卻浮起了一絲懷疑。
她轉頭看向跟在身後的衛雍,同樣在衛雍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懷疑之色。
衛雍感覺到秦媛的目光,垂下頭來望向她,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得到了衛雍的肯定,秦媛眼中閃過了一絲冷厲之色,面上卻是不顯。她對着張川頷首示意,這才擡步進了門。
使司衙門的佈局秦媛與衛雍二人倒是有幾分熟悉,只不過昨日因着在夜裏,對於院中的佈置看不真切。這會兒天色大亮,纔看出這府衙之中竟是顯出了幾分荒涼之色來。
秦媛環視了朝堂之前的那空蕩蕩的庭院一眼,這才狀似不經意的低聲問身側的張川道:“這看門的漢子倒是好脾氣,我看他身形魁梧,身手想必也是不錯,不知張捕頭是從哪裏尋到這麼個人的。”
張川聽秦媛問到那啞巴,不由得低笑了一聲,有些赧然的說道:“這啞巴原本是卑職的一個遠房表弟,因着幾年前家中遭了災,這纔來投奔我家。”他說着,轉頭看了眼正悶着頭給大門上栓的漢子,“他爹孃在逃荒的路上都被土匪殺死了,他也被土匪割了舌頭再沒法說話。我娘看他可憐,便收留了他,給他口飯喫。
“他年紀漸長,跟着卑職學了些功夫,卑職這纔在衙門裏給他找了個看門活計,也算是能養活自己了。”張川說着,面上露出些悵然的神色,“再過兩年,給他娶上一門媳婦,就也算對得起他的爹孃了。”
秦媛聽了張川的話,眉梢微微挑起,她轉頭看向身側的衛雍。
衛雍顯然也聽到了張川的話,他此刻眉頭也微微皺了皺,右手卻暗暗做了一個收攏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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