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陳年紀事 >第四百二十七章 臨行
    王恕聞言微微眯了眯眼,表情卻是沒有任何變化。他哼了一聲,冷聲說道:“你莫要覺得老夫會信這些個花言巧語。”他盯着衛雍,眼神如刀一般銳利,“如今你家人因爲媛兒而遭到構陷,今日你們二人恩愛時候,自是不將此事放在心上,可若他日恩愛不再,你能否還記得今日所言”

    衛雍聞言,臉上神色卻是沒有半分改變,仍舊是一臉堅毅的望向王恕,字字鏗鏘道:“我如今說什麼怕太公也都會覺得是虛言,那我衛雍今日便不再多言,盡請太公看我如何做便是。”

    說完,衛雍便一撩袍角,單膝跪了下去,一言不發的緊盯着王恕。

    王恕仍舊斜靠在軟榻上,就那般冷冷的盯着衛雍。良久,他才長嘆一聲,道:“罷了,你先起來說話吧。”

    衛雍卻是不動,仍舊執拗的跪在地上,盯着王恕,低聲說道:“今日我們二人來拜見太公的緣由,怕是媛兒已經同太公說過了。”他回頭看了秦媛一眼,“媛兒會有此決定,不過是爲了安撫我心中的不安罷了,可若是我真這般做了,豈不是委屈了媛兒。”他說着,再次向着王恕拱手,“媛兒說她要與駱門主一同回京,我無力阻攔,只能求太公好好看護媛兒,莫要讓她受到絲毫的傷害。”

    王恕聞言,面上便露出了感慨之色,他緩緩擡手,示意站在門外的阿昌將人扶起。

    阿昌上前兩步,伸手便將衛雍扶了起來,衛雍想要掙脫,這才驚覺阿昌內力深厚,自己竟是反抗不得。

    他有些驚訝的望向這面容清秀的少年,阿昌卻在將他扶起之後,便鬆了手,默默的退到了一邊。

    王恕自是看到了衛雍臉上的神色,開口解釋道:“阿昌自幼便跟在我身側,雖然沒有師徒的名分,卻是跟着知行學了不少的本事來。”他伸手指了指阿昌,“若是你覺得知行不合適,那我便命阿昌跟着媛丫頭回京,你可覺得放心一些了”

    衛雍側頭看了阿昌一眼,正想說什麼,卻聽門外又傳來一聲反對之聲:“不行,阿昌還是跟在您老人家身邊爲好,我與媛兒一同回京去。”

    衆人聞言便往門口的方向望去,只見門簾微晃,駱知行大步走了進來。

    他的身上仍舊是那一身招搖的長袍,身上卻是濺了點點的紅色。他髮髻雖然不亂,卻仍是叫人覺出了幾分風塵僕僕的味道來。

    駱知行進來,卻是沒有看旁人,徑直走向王恕的面前,就那般直直的跪了下去。

    “師父,弟子已然知曉自己錯在了哪裏,這次回京,便由弟子回去。”他垂了頭,聲音也沒有了往日的輕佻,低沉的似是在壓抑自己一般,“也算是有個了結。”

    站在一旁的衛雍自是聽不懂駱知行這話中的意思,可是王恕與秦媛卻是清楚明白的。

    秦媛上前兩步,伸手扶住駱知行的手臂,低聲勸道:“駱大哥,你不必如此勉強自己的。”

    駱知行聞言卻是沒動,只苦笑了一聲,回道:“這並不是勉強,相反,你讓我留在這裏,我反而更加的不安,倒不如親自回去。”

    秦媛還想再勸,卻聽到坐在上首的王恕低低的嘆了一聲,說道:“也罷,你能跟着媛丫頭,我自是更放心一些的。”他說罷,再次擡頭看向衛雍,“你與媛丫頭的事情,我看也不必再拖了,擇日不如撞日,你們二人今日便將這親結了罷。”

    衛雍的思緒原本還停留在駱知行的身上,聽了王恕的話,一時間竟是沒有回過神來,只愣愣的盯着王恕,口中下意識的應道:“是。”

    跪在地上的駱知行聽了這話卻是喫驚不小,他猛地從地上彈起來,有些驚訝的望着王恕,驚叫道:“什麼叫擇日不如撞日,師父,成親哪有這般草率的”

    衛雍被他這一叫,這會兒也已經反應了過來,忽的轉頭盯着王恕,有些不敢置信的喃喃道:“太公,您的意思是”

    王恕則是被駱知行吵嚷的有些頭痛,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角,微微皺了眉道:“事情既然已經決定了,那自然是儘快去做。”他說罷,又擡頭望向衛雍,“媛兒的意思只怕也是明日便立刻出發。”

    “你們二人既然已經認定了對方,那成親也不過是個形式而已,我想媛丫頭也是不會在意這些的。”王恕笑着瞥了一旁埋頭不語的秦媛一眼,再次開口說道,“不過,這件事情的決定權還是在你們二人,若你覺得太過倉促,那等丫頭回來也是一樣的。”

    衛雍聞言,沉默了片刻,轉頭望向坐在他身後的秦媛。半晌,他才似下定了決心一般,再次望向王恕,說道:“多謝太公成全,不過媛兒在我心中如同珍寶一般,我又怎會願意這般輕待了她。”衛雍說着,臉上浮現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我信任媛兒,也珍惜媛兒,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麼,我都會如今日這般珍惜她。”

    衛雍說罷,一掀袍角,再次單膝跪了下去,堅定道:“還請太公做個見證,待媛兒從京城歸來,我們便即刻完婚。”

    王恕臉上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他緩緩點了點頭,示意駱知行將衛雍扶起,這才笑着開口說道:“你能這般想自然是最好不過了,你們二人以後的路還長,自是不必糾結於這一日半日的。”他說完,又擡頭看向一旁的秦媛,“丫頭,這下你便也可放心了罷。”

    秦媛臉色通紅,只一味的垂着頭,微微的點了點。

    王恕再次朗聲大笑了一陣,這才揮了揮手趕人:“好了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們快些回去歇了罷,若是明日出發,還有很多事情要準備呢。”

    從王恕的院子出來,二人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各自忙碌不提。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秦媛自顧自的收拾着行李,又囑咐了竹青一番,這才吹了燈。

    躺在牀上,秦媛翻來覆去難以入眠,她想着今日衛雍的話,心中不由生了些熱意。

    她側耳傾聽,屋中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她輕手輕腳的下了牀,掀開簾子往西次間看去,那邊卻是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秦媛站在內室門口良久,這才下定決心,擡了腳,緩緩往西側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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