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小河無聲向東流 >第七章 夜色千窗一室燈,湖畔相逢情意定2
    在經過避雨亭時,他竟然看到前面也有一個女子如他漫漫而行,齊肩短髮,時不時停下來望着湖面,輕輕扯着身邊細嫩的柳枝,然後放開。.

    她上身穿着略微寬大的毛衣,下身一襲青色毛裙,腳穿低跟白**式皮鞋,以至於鞋跟與路面有一種噠噠地清脆的聲音,在夜色下悠揚動聽。

    他感到前面那個陌生女子好像在哪裏見過,她的樣子那麼熟悉,那麼動人。他似有所感地望着她。她裙角在湖畔微風輕拂下,飄然似翩翩起舞,整個看上去特別流暢,極富有韻律的節奏感。

    如果是她該有多好,他想着!

    這時,前面女子似有所覺地轉過身來,頓時,天空開了,他聽到萬物在歡唱。曲志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曲志。

    於是驚訝,心跳,領悟,歡喜,繼而一個是掩口如鶯啼燕喃:“真的是你啊?!”

    一個是驚喜莫名彷彿所願得償似的喊着:“薛米!”

    她就那麼笑着站着望着他,彷彿是望着歸家男子,他也那麼笑着站着望着她,彷彿望着一直等他歸家的女子。

    然後他向着她走了過去,彷彿穿越了萬水千山,終於來到了她的身邊。

    真好!感謝老天爺,在這個時刻,在這個地方,你出現在我眼前!

    於是湖畔獨行順理成章地演變成一對青年男女不期而遇似有天意似是鬼使神差地結伴而行,於是約着這春風十里滿天繁星,憑着這藍山湖畔園林幽徑,就着這林蔭婆娑俗世璀璨衆生美麗,於是關於人生的偶然與必然,情意的人爲與天定,就都在那裏,一直都在那裏。

    千言萬語,千情萬緒,都不過是在相見瞬間那飽含深情的一聲:“真的是你啊?!”

    既然相遇相見相伴於春夜星光下藍山湖畔,總要說點什麼吧,他們是這樣開始的。

    “這麼晚了,還出來?”曲志望着身邊的她,這是關心,也是欣喜,又感到不應該這麼個問法,她不在的話……

    “嗯,忽然想來藍山湖走走,就來了。你呢?”她回答。不是刻意來的,而是忽然想來,就來了,這不是一次有預謀的約會,如果是,那也是頭頂上老天安排。

    “哦,和你一樣。也想在夜色藍山湖畔看看藍山。”這裏理由絕了,天馬行空,令人拍案叫絕,當然夜色裏的藍山湖美而靈動,藍山肅穆而莊重,湖山相映確爲美,更重要的是現在更美。

    既然遇了,見了,伴了,那就好,不必糾纏,於是話題就轉開。

    “你們班,末試掛了幾個?”薛米問道。這是關於學習方面,畢竟都還是**嘛,總要談談這個的吧。

    “我還行。班裏掛六個,男女平等,各仨。”

    “是不是政治經濟學掛的最多?”

    “你怎麼知道?”

    “吳老師是書記夫人,殺手排行榜第一,人稱:冷血師太。”她笑着說,這是商學院裏公開的祕密。

    “怪不得呢!我們宿舍那個58分,都給斃了。”

    “有人說,大學不被掛,人生不圓滿,你覺着呢?”她問他,她這是想了解一些什麼,或想證實些什麼。

    “掛與不掛,都不一定圓滿。掛的多了,就死了。一直不掛,可能是更大的考驗。就像登山,半山腰就下來,肯定不圓滿,如果一定說半山下來一次,纔算圓滿,可能是詭辯了。”他這樣回答,人生是過程,是體驗,是領悟,也是一段時間流。

    “嗯!”這個回答有些思辨,接着聽到她又說了一句話。

    “不過,人終究是要掛在牆上的。”他笑着望着她說。雖然說的是某種終極意味,其時想說的是掛牆上前怎麼辦。

    “啊!”這個轉變太快,本來很嚴肅的話題,忽然有些無厘頭,其時真理往往就是以嘲諷的語言來體現的,正因爲如此,所以她覺得他與衆不同。她真的很喜歡。他想到了,就說了,簡簡單單,就象在圖書館那次一樣。

    她看着藍山湖,感受着身邊這個男子的氣息,發自內心地低聲讚歎道:“真美!藍山美,藍山湖也美!”

    他很認真的想了想,真誠地對她說道:“你美,你就會發現山美,湖美!”這句是由衷的讚歎,表達的是顛撲不破的真理。不同人眼中的世界是不一樣的,但是用在這裏,很真理,很柔軟。他想起那次在藍山上,她彷彿攬盡藍山風光,那時,他讚歎不已。

    開始他們還有些距離,身體與身體之間總是保持着半米左右,慢慢地這種距離消失了,有時肩膀碰着肩膀,手碰着手,手指如電流般輕輕劃過手指,但是他和她都沒有刻意做些什麼。

    如果僅僅如此,未嘗不美,也未嘗不遺憾吧!

    她想起了那天夜裏路燈下的他,落寞,脆弱,生日那天晚上那根面,那天圖書館裏他說:“薛米,你真美!”她還想起,回到家那天晚上十點的時候,她站在窗前雙手合十,心裏真誠的祝福他。

    他望着身邊的她,想起那天路燈下她的回答讓自己釋然,生日那天互贈的面,那天在圖書館的話,還有回家前自己在女生宿舍門口的停留。

    兩個人想的是各自的心和事,其實又是同一件事。在歲月河流裏,在時間的海洋裏,如他和她,最後黯然而過的何其多,就像他和陳晞那樣,當時覺得早了,又覺得晚了,終於還是錯過了。

    可是他不想錯過!她也不想僅僅就是輕輕地問一句!

    兩個人就這樣想着,走着,說着,自然就聊起了讀書。曲志和薛米說自己回家前一天上午去圖書館借了十本書,都看完了。那時候薛米還在考試呢。薛米說自己那天下午也去圖書館借了好多書。這是一件事,他和她都懂。於是兩個人開始從古談到今,從中談到外,談政治歷史經濟,從文學戲劇談到哲學心理學,從莎士比亞雨果羅曼羅蘭談到蒲松齡周樹人周國平,談人談鬼談神談仙,暢快淋漓。直至忽然安靜下來,四周一片靜謐,緊接着就是一種令人畏懼、遺憾又而虛無的感覺在心裏瀰漫起來。

    如果僅僅如此,未嘗不美,未嘗不遺憾吧!

    曲志看了看夜色下藍山湖浩渺湖面,看着那肅穆美麗的藍山,心裏做出了一個重要決定,因爲他不想錯過,不想再等。他思考了一下,就這樣開始了。

    曲志認真地又有些嚴肅地問道:“薛米,你知道我最佩服的兩個讀書人是誰嗎?”

    薛米看着曲志神情很認真甚至有些嚴肅,不禁有些慌張,又有些好奇地問:“誰?司馬遷還是司馬光,或者…?”

    曲志很認真地繼續回答說:“一個是魯迅,一個是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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