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每週一張變身卡 >第十九章火車上
    熊孩兒有點不耐煩,可能是電視劇看多了,也可能是皮癢了,故作老氣橫秋道:“我哥馬上就要走了,還說些這種小事幹嘛?”

    老爸眉頭抽動了一下,他抓起旁邊放着的掃帚,對着熊孩兒屁股就是狠狠一下。.biqugev

    “說你你就給我聽着,還敢不耐煩?”

    熊孩兒嗷一嗓子就躥了起來:“我沒,我沒不耐煩!我錯了!”

    老爸擰緊眉頭,今天熊孩兒後續表現讓人沒法揍他呀,他想了一會兒,怒道:“你還敢笑?”

    “我沒有!”

    這是真沒有!

    熊孩兒跟王愷小時候長相差不多,就是有一個特點,嘴角稍稍揚起,啥時候看着都像是在笑,再加上那胖嘟嘟的臉,着實有點嘲諷。

    王愷有時候想揍他沒理由的時候,就這麼說。

    “還說沒有,笑沒笑你自己照照鏡子!”

    熊孩兒委屈道:“每次你們都拿這個藉口揍我,我笑沒笑你心裏沒點逼數嗎?”

    老爸本來沒想真揍他,一聽就火大了,從後領子將他提溜起來,一頓暴揍。

    熊孩兒也硬氣:“我是不會屈服的,你這是強權,高壓政策;自由民主的燈塔就在眼前,我必堅持到底,不自由,毋寧死!”

    “我讓你自由!”

    一掃帚下去,熊孩兒秒慫。

    “還自由嗎?!”

    “不自由了,不自由了!”

    熊孩兒真是個開心果,看着這貨被揍,王愷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媽媽拿着一個旅行包走來:“這個檯燈我給你裝起來了,還有香蕉,你腸胃不好,給你帶兩把,記得喫完,治便祕。”

    王愷有些無奈:“媽,香蕉本來就容易壞你給我帶這麼多怎麼喫得完,就輕裝上陣就行了。”

    老媽不搭他這茬,自顧自道:“被褥什麼的那邊都有嗎?我給你帶一條夏涼被吧,洗漱的東西都收拾好沒,對了,飯盒和水杯記得帶好。”

    王愷無語道:“媽你歇會兒吧,東西我自己都收拾差不多了,國防大學也算是部隊,不可能什麼都讓你往裏面帶的,比如這夏涼被,軍隊裏都用統一的軍被的,到時候要疊豆腐塊兒,您弄條這被子幹嘛呀。”

    老媽泄了氣,往沙發上一坐,嘆道:“真是進軍隊裏啊”

    家就是這個樣子,誰要離開都感覺不完整了。

    老媽突然吸了下鼻子:“怎麼就這麼突然啊,本來是好事,弄得人挺猝不及防的。”

    當晚,又下起陣雨,雨點啪嗒噠。

    王愷坐在牀上,看着燈光下,密密麻麻,井然有序擺放在桌上的複習資料,那些高中時代的奮力拼搏就像是一場夢一樣,悠然而去。

    曾經困擾的試卷,題目都將遠去。

    這種感覺並不舒服,目標喪失,過去的努力也有種被否定的感覺。

    猝不及防就要開始新的生活了,王愷想象了一下未來的自己,仗劍而行,猶如天外飛仙的情景;轉眼間畫風又轉,變成他躺在血泊裏,血肉橫飛的情景。

    他打了個哆嗦,又想起同是雨夜,那隻慘白的女鬼,連忙關燈躺下,修行起蘇摩利爾冥想法,這是他目前所擁有的唯一一門修行法訣。

    王愷其實很怕死,他骨子裏是一個掌控欲很強的人,這種人一旦遭逢劇變,自我安全感就會降到很低,正如楊木蘭所說的那樣,他的確是個習慣於固步自封的老古董。

    一夜無眠,第二天起,王愷仍舊神清氣爽。

    他已經可以確信,蘇摩利爾冥想法完全可以代替睡眠,而且效率非常高,大約每冥想一個小時,就能頂得上三個小時的深度睡眠,也就是一比三的比例。

    收拾好行李箱與揹包,王愷推開門,就看到剛做好飯的媽媽。

    “快喫吧,今兒我跟你爸上午都請了假,待會兒我們送你去車站。”

    王愷道:“不用了媽,我也沒拿多少東西,再者說了,我都這麼大人了,就去趟北京,還用送?”

    老媽嗔怪道:“再大也是我兒子,媽願意送就送!”

    廁所裏響起抽水聲,老爸咳嗽了一聲,走了出來,神情嚴肅道:“趕緊喫飯,時間已經不早了,別在這兒廢話。”

    南希市距離京城很近,畢竟在冀北省,坐高鐵半個多小時也就到了。

    爸媽將他送進高鐵站,倆人站在鐵柵欄後面向他擺手。

    王愷回頭看着,感覺老爸有點顛覆形象。

    視線一飄,就看到旁邊一個儒雅隨和的男人是楊木蘭的爸爸。

    他順着木蘭爹的視線看去,正看到楊木蘭提着拉桿箱的背影,後面遠遠看去,她的髮型居然變成了大波浪。

    “驚咯,單馬尾和黑長直不好嗎?”

    他慢悠悠跟了上去,藉着人羣掩飾了自己的身影,他怕被木蘭爹誤會,孰不知此時此刻,在高鐵站門口,那個儒雅隨和的男人已經和王愷那個嚴肅古板的父親雙手握在一起了。

    “您就是王愷的父親吧?”

    “對,我是。”

    “您好,我是楊木蘭的父親,前天暴雨,我女兒腳崴了,多虧您兒子幫忙,實在是太感謝了。”

    接下來的對話就無從考證了。

    王愷循着車票來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這一列車廂跟旁的車廂是隔絕的,裏面坐的除了像他這樣的學生,就是穿軍裝的軍人。

    座位上的戰士們大多平靜,坐在一起談笑風生,學生們的表情卻五味陳雜,有亢奮激動的,有憂慮愁苦的,還有小聲抽泣着的,人生百態,不一而足。

    坐王愷對面的是個穿軍裝常服的青年戰士,看模樣,似乎就比他大三四歲的樣子,肩上扛的是一槓一星的少尉軍銜。

    夏國其實已經很少授少尉軍銜了,就跟大校一樣,都已經快要淹沒在歷史長河中了。

    “你好,我叫王愷。”

    青年戰士一點也不高冷,反而顯得有些緊張,笑道:“你好,我叫張啓,你是新的國防生吧?”

    王愷疑惑道:“對,你是?”

    “勉強算是你們的學長,但是並沒有進修過。”張啓壓低了聲音,“我是清道夫的第一批成員,從北方森林警察部隊裏挑出來的。”

    “你也是清道”王愷有些警覺道地閉上了嘴。

    張啓笑着指了指旁邊相隔不遠處,坐着的丁騰等人,道:“放心,這節車廂裏都是自己人,不會有監聽的。”

    王愷這才放下心來。

    兩人攀談着,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王愷問道:“學長,清道夫爲什麼不從高一高三選,非要從我們裏面選?”

    張啓解釋道:“你們這幫準高三生起碼已經學完了高中知識,直接入伍對學業影響不大,而且不像已經畢業的高三生那樣難以組織起來;再者說了,高一新生性格本就相對浮躁,沒你們穩重,在部隊裏,浮躁可是要人命的。”

    王愷想了想,又道:“我們會死嗎?”

    張啓苦笑道:“跟那種怪物鬥,跟別國的覺醒者鬥,跟國內的反抗派鬥,你覺得會不會死?”

    “那死了總該有撫卹吧,高不高?”王愷這樣問道,“我弟弟還小,家裏用錢的地方也多,假如撫卹多的話,我就當賣了這條命好了。”

    “你這小同志覺悟不高呀。”張啓有些驚訝,隨後道,“撫卹……不算高,如果是因公殉職,壯烈犧牲的那種,一般是80個月的工資。”

    王愷又問道:“那我進部隊裏一個月工資多少?”

    “五千。”

    王愷還比較滿意,這年頭,一本大學生剛出來工作都不一定能拿這麼多錢,何況他才高三:“那還行,挺高的了。”

    那邊不說話了,半晌才道:“進了特殊部隊,一定別怕死,因爲有很多時候,怕死也得死,而且死得更難看。”

    “我有個同期的弟兄,上廁所時被外面來的間諜抹了脖子推進了糞坑裏;後來被證實,間諜從他嘴裏問出了挺重要的情報,對部隊造成了很大的損失。撫卹後來雖然也發了,但到現在我們也沒好通知家裏人具體情況。”

    “‘挺’重要……‘很’大?”王愷問道,“你的形容詞有些奇怪,在部隊裏,難道不是越精確的詞越好嗎?”

    “因爲我也不知道有多重要,造成了多大的損失。”張啓笑道,“我就是個少尉,天賦一般,職位一般,哪裏能知道得那麼具體?”

    王愷沉默了一會,問道:“你不怕死嗎?”

    張啓點了點頭:“怕!但是不能怕!我太爺爺就是老革命,跟着朱老總扛過槍的;我爺爺也在朝鮮打過仗,只是沒回來;我大舅上過越戰戰場,人沒回來,部隊寄回來了500塊錢撫卹金。”

    “滿門忠烈啊。”王愷有些敬佩地望着這個年輕少尉。

    便聽他道:“所以我不能給家裏蒙羞,我在進部隊前就想明白了,我這七尺之軀早已許給祖國,就算死了也沒什麼可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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