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水潭中央暴起一簇巨大的水花,銀色的“鏡子”在那一刻支離破碎,一圈圈泛着月光的波紋向岸邊擴散而去。.biquge
冰冷的水滴飛濺着,其中一部分落在她的身上,讓她停下自己的動作,注意力放到前方的水面。
水花中躍出一道細長的身影,穿過輕紗般的濃霧,升上十米高空,在她的視線裏與停留在穹頂的月亮融爲一體。
這是一條肥嫩的大鮭魚。
它在月光中彎曲着自己極有柔韌性的身體,變成鐮刀似的月牙形,與天空中的殘月幾乎相同。銀色的光芒灑落在它佈滿鱗片的背上,霎時間,紅光,綠光與褐光四射,形成一圈光暈,包裹着這一條仍在擺動尾巴,似乎想觸碰月亮的鮭魚。它周圍帶起的水珠,晶瑩剔透,任由月光穿過,放射出炫麗的七色淡光。
“哇!”
她凝望着頭頂的鮭魚,不禁發出一聲讚歎。
鮭魚貌似注意到了她的存在,小小的黑色魚眼轉了一下,目光落到她的身上,久久不願離去。
它那綠色的魚嘴一張一合,或許是在呼吸黑暗中清新的空氣,或許是離開水中不大適應。
但是在她眼中,它卻是想要說些什麼,想要對她說些什麼,可惜就是講不出來。
在月下空中待了兩三秒後,受到體重的影響,它翻了個身,潔白的魚腹朝上,魚尾連連擺動,控制身體墜入水潭。
“譁!”
“鏡子”再一次碎裂開來。
“誒,等等,別走!”
她還準備問問它那道目光的含義和想說的話,伸長手臂,打算把它挽留住。
然而鮭魚迴歸水潭後,便化作一道長影,逐漸下潛,消失在昏暗的水底。
水面漸漸平靜,沒過多久,又恢復了起初她來到這裏的樣子。
“哼,真是的,也不把話說出來。”
她抱怨着,用雙手捧起透明的潭水,往臉上一潑。有些水珠沾在了她的頭髮上,順着黑色的髮絲慢吞吞地滑落。
涼夜,溼氣伴着冷水,頓時掃去疲勞與睏倦,卻掃不去心中的困惑和失望。
“該走了。”
她喃喃着,站起身來,用衣袖擦了一把臉,也不等殘留的潭水蒸發。
“簌簌——”
剛準備轉頭,換個方向前行時,後面的高草和樹叢竟無風自動。傳出的碰撞聲劇烈無比,似乎有生物在粗魯地穿過草叢,撥開樹葉。
這異樣立刻讓她聯想到先前遇到的四隻怪物,心頭一慌,下意識地後退着。
“撲通!”
一粒小石子撞上她的腳跟,沿着溼滑的岸邊滾落,掉進水中,逐漸沉沒,只剩一個個浮上水面的淡藍氣泡和盪漾開的波紋。
“前面沒路,看來只能跳水逃跑了——”
聲響越發越巨大,貌似在朝她身旁移動,但無法確定在哪個方位。現在無路可走,除非進入水潭裏,游到對岸。
“吱吱——”
還沒等她做出決定,左邊的草叢“唰啦”一響,飛出一隻小巧的生物,亂撞着撲到她臉上。
“啊!”
她驚叫一聲,只見眼前黑影閃爍,便不顧一切地胡亂往前方一抓,恰好一把揪住它毛茸茸的身體,可隨之腳下一滑,仰面摔倒在草地上。
……
一會兒後。
“真是的,原來是隻小蝙蝠,害得我以爲是那幾只怪物!”
平定着情緒,另一隻手拍掉身上的草屑,她拎着這隻毛茸茸的小傢伙,看着它驚慌失措地拍打着翅膀,露出兩枚尖銳的獠牙。
“想咬我?沒門!”
見蝙蝠死命掙扎,聳動小小的腦袋,試圖讓牙齒觸碰到自己的手臂,她的另一隻手迅速伸來,乾脆地揪住它的脖頸。
“吱吱,放開我!放開!”
蝙蝠明白沒辦法脫身,只好放聲大叫,可惜一切無濟於事,只是白費力氣。
“放開你?你剛纔撲上來,嚇了我一跳,而且現在還想傷到我,你覺得我會放開你嗎?”
聽到它口吐人語,她先是微微有些驚訝,不過很快便釋然,接着厲聲質問。
畢竟怪物可以講話,這裏的動物也應該不是不能。
“我……我……我錯了還不行嘛,求求你放了我,好不好?”
聽她這麼一說,蝙蝠哭喪着臉,用懇求的語氣說道。
“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哦不,您大人不記小蝠過,求您放了我吧!”
她依舊無動於衷地望着它,蝙蝠倒是急了,鬼知道要是再這樣僵持下去,她會不會要了它的小命!
話語剛落,她的眉頭微微一皺,看起來是有些猶豫。這一小小的動作讓它看見了希望的火花,立馬費盡口水一個勁地吹捧乞求:
“您這麼美麗可愛,聰明伶俐,想必也一定是心地善良之人,不會抓着區區螻蟻犯下的過錯不放的對吧?”
“您高貴優雅,寬容大度,沒必要親自殺掉低賤的在下,這會髒了您的手,所以還是放過在下這條卑微的小命吧!”
……(原諒我不會拍馬屁,再說這樣拍下去,我覺得我就……)
“行了行了,別再嚷嚷了!”
她開始有些受不了它的喋喋不休,不耐煩地喊道。
“可以放過我了嘛?可愛善良機智聰明優雅高貴寬容大度獨一無二的小姐?”
蝙蝠將兩隻翅膀放在身前,一口氣吐出一大串詞語來,最後還用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盯着她的眼睛。
“你覺得我是那種喜歡被吹上天,不計較小事,從來不會殺生的人嗎?”
她的語氣猛地一冷,瞳孔深處裏閃過一抹殺意,使得蝙蝠小小的身子一顫。
呃,貌似失敗了……
“不,不要!”
它能感受到她的手在一點一點用力,起先只是有些微微不適,後來越發越難受,最後簡直快無法呼吸!
它從來不知道一個女孩子生氣會那麼可怕,“吱吱”大叫着,聲音隨着時間的推移而變得虛弱。
“別,別……殺我,我……我願意……幫你……做……一切!”
蝙蝠勉強擠出一句話,眼珠子爆突,彷彿要從眼眶中蹦出來。它現在已經無力扇動翅膀,兩隻爪子時不時踢蹬一下,不過看起來像是在抽搐。
窒息的痛苦仍未消散。
它覺得自己沒救了,希望早已破滅,只剩下對死亡的恐懼,對絕望的害怕,就連怨氣也沒有一絲一毫。
就在即將昏死過去的前幾秒,她的手突然鬆開,蝙蝠沒有防備,直接摔落進沾滿露珠的草叢。
“啊,我還真是那種喜歡被吹上天,不計較小事的人,雖然我不可能不殺生。”
她蹲下來,朝躺在地上大口喘氣,在死神關邊緣走了一圈的它微微一笑。只是她的笑在它的眼裏有些怪異。
蝙蝠軟綿綿地躺在地上,好久才緩過勁兒,搖搖晃晃地站在草坪上凝望着她,不明白爲什麼她的態度轉換那麼快。
“別忘了你說的話,要是敢食言,到天涯海角我都掐得死你!”
她惡狠狠地瞪了它一眼。
“我們蝙蝠一直以來都不會撒謊!”
它急忙點了點頭,向她保證過後,衝向水潭,在跳起來的那一刻拍動雙翼,躍上天空。
大概是體力沒有完全恢復,它每飛一段距離,就會忽地向下一墜,然後堅持着上升,漸漸化作黑點,消失在朦朧的夜色裏。
“罷了,雖然可能永遠見不着面,也永遠不需要它,但這次就算是看它可憐的份上饒過它吧。”
望着天上的繁星和漸漸下降的月亮,她聳聳肩,道。
反正一開始也沒真想殺它,就想嚇嚇它而已。
“不過浪費了我那麼多時間,真不值得。這麼久了那幾只怪物也沒追上來,應該是要放棄了吧?”
想到這兩點,她的心情有些複雜,一半喜悅,一半有些生氣。
時間就是生命,浪費時間可就是浪費生命!
啊哈,我水了一章?!
不可能,告訴你,作者這輩子都不會水字的!
要知道這蝙蝠和鮭魚是個伏筆!
好吧我承認我在扯淡……
推薦收藏一起上,新書階段,兩樣東西缺一不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