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晚風吹過,揚起他的龍鬚。
“當你視生命爲草芥螻蟻之時,你就失去了修煉求仙的初心。”
不知是誰的一句話,點醒了失神的他。
他深深地看了這座和諧的村莊一眼。
隨後,龍軀一動,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之中。
村子,依舊在黑暗中沉睡着。
半年後。
“御水龍族,御水辰南,因三番違反龍帝旨意,對龍帝屢次質疑,現以欲圖謀反之罪,廢其妖力,逐出御水龍族,貶爲凡龍,終生不得踏入帝都半步”
血,染紅了御水龍族的刑臺
龍朝11095年,紫琴忌日。
“你,真要這麼做麼”
逆乾看着持劍的御水辰南,神色複雜:
“若真選擇化靈,你將永遠不能入輪迴,困在這裏直到消亡。”
“我曾許諾陪她一輩子,既然她已離去,我也沒有什麼值得眷戀的了。”
御水辰南爽朗一笑,笑容中蘊含的是深深的疲憊:
“況且,這樣陪她的時間,是永恆。”
“難道你不想,爲她復仇麼”
聽了這句話,良久,逆乾才問道。
“復仇誰沒想過”
彷彿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御水辰南的嘴角一翹,語氣中充斥着自嘲,諷刺和對命運不公的質疑:
“但你以爲想要替她復仇有多簡單僅僅覆滅降妖壇和伏龍宗就做得到嗎再傻的龍都看得出來啊炎陽傲那個混蛋,就是想你們兩個都去死這樣他的皇位便不會再有後顧之憂
“你以爲我們真的可以撼動龍朝你以爲我們真的可以打到他的面前找個說法錯了,都錯了啊在他們面前,我們是什麼是螻蟻,是蚍蜉,是草芥”
說完,他仰天大笑起來,笑着笑着,淌下兩行清淚:
“皇族要禁錮我們的思想,把我們變成麻木的傀儡,囚禁在這個披着龍朝外衣的囚籠中他們不允許任何的不滿,任何的質疑,任何的反抗,他們要遮住所有的光明啊
“活在這個時代,你不覺得自己可悲嗎你沒有權利掌握你的命運,甚至沒有權利發出屬於你自己的聲音活着就是受罪,倒不如去死來得痛快”
如泣如訴的發泄到了末尾,御水辰南擡起了手中的劍,架在自己的心口。
聽了他的話,逆乾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不過,有一句話說得對”
然而,在臨走之前,御水辰南那藍色的眸子,靜靜地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
“沒有嘗試,便永遠不會知道結果。”
“噗嗤”
血濺三尺,染紅了藍色的劍鋒。
在逆乾的瞳孔中,一條藍色的龍悲吟一聲,環繞着那把長劍,身形逐漸變得虛幻飄渺。
染血的藍色龍丹嵌入了劍柄。
“噗”
長劍失去了支撐的力量,刺入土地,插在大地之上。
遠遠望去,沒入半節的劍就像是十字架形的墓碑,蕭瑟淒涼。
“但是即使我想,我也不能”
逆乾看着沉寂下去的墳墓,迷茫地望向了天空:
自那之後,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年,或許是十年,或許是五十年。
下雨了。
他獨自淋。
下雪了。
他獨自受。
那麼多年前的孤獨和冰冷再一次鑽入了他的心裏,再也無法消去沒有龍了。
很多時候,千里迢迢趕到無主之地,只是爲了驅散從墳墓爬出的死寂。
很多時候,不顧危險趕到無主之地,只是爲了趕走從墳墓爬出的憂傷。
“那個大哥哥,他在那裏幹什麼呀”
“噓,快走,這是個怪人。自從幾年前開始,他每年都會來,一坐就是一整天”
龍朝11108年。
某處空地。
“哎喲,怎麼今天有空來找我玩兒啊小傢伙們。”
一黑髮白衣少年腰間佩劍,笑着望着面前的一羣伏龍宗弟子:
“前幾天我和你們商量的事你們說了麼宗主如何回答”
“孽龍別仗着自己有幾分本事,就,就如此欺負我們伏龍宗弟子”
爲首一男孩結結巴巴地指着他喊道:
“今天我們有備而來,必,必要讓你伏誅劍下”
“你們來試試看”
但讓他嚇得連劍都差點沒拿穩的是,那傢伙忽然出現在他的面前,修長的手指彈了一下他的額頭。
“你你你,你少得意,我我我”
那男孩嚇得語無倫次,連忙後退。
“墨師兄別嘮叨了,到時候任務沒完成,洛長老就要找我們算賬啦”
身後,不知是誰弱弱地喊了一聲。
“對對對對佈陣”
那墨師兄這纔想起來自己此次前來不是光顧着嘮嗑的,整個人的氣質瞬間變得嚴肅:
“孽龍,接招”
身後的一衆弟子得到命令,腳步變幻,陣勢立馬成型。
“唰唰唰”
緊接着,一柄柄血光閃爍的劍刃破開空氣,齊齊朝他刺來。
但上演了數次的場景再一次出現。
劍刺了個空。
“零零零零”
然而鋪天鎖鏈早有準備,剎那間血蛇亂舞,封鎖大片區域。
“亂妖琴”
負責指揮的墨師兄大喝一聲。
一架亂妖琴雖然干擾有限,但衆人拾柴火焰高,一排便大不相同。
“叮咚”
只見音波巨刃在數人的指尖遊走中成型,悠揚的琴聲化作了殺伐的利器。
“他的動作慢下來了,捆龍索,快”
見到新陣勢有效,原本無比緊張的墨師兄興奮得臉都紅了,幾乎是對着衆人吼了出來。
剩下的弟子受到鼓舞,一個個都用盡了全力。
“零零零”
當數根鎖鏈捆住了他的手臂和腳踝時,人羣中歡呼頓時炸響。。
“好啊特喵這個攻克了一個月的極限任務終於要完成了”
墨師兄抽出自己的血刃,跳上鎖鏈,緊趕幾步,猛地躍起,長刀劈向他那看似毫無防護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