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
被公會“賣了”的陸北羽鬱悶地彎起食指,叩了叩面前的木門。
“吱呀”
沒等多久,門開了。
昨晚那隻大狗毛茸茸的耳朵從門縫裏首先探出,抖動了幾下,探聽門外的動靜。
“簌簌,簌”
再後來,院子裏又傳出聳動鼻子嗅聞氣體的聲音。
陸北羽默默地看這這隻有點傻得可愛的狗的耳朵。
驀地,大門口寂靜了下去,彷彿一切事物都已化爲虛無。
“砰”
“汪汪汪”
面前的門頓時炸開,一道白影伴和着洶涌的狗吠從院裏飆射而出。
“撲通”
毫無防備的陸北羽瞬間被直立起來比一人還高的白影撲倒於地。
確認氣味,是熟悉的人
大狗狡猾的眼睛裏閃爍着這麼幾個字。
然後這位還沒搞清楚狀況的速建師就被這狗當成獵物,拖着去向他的主人討好去了
十分鐘後
“ā”
陸北羽嘴角抽搐,看着這條成了精的大狗狗直立起來,狗爪子麻溜地往桌上擺去一瓶瓶的糖水,筆,本子,紙張。
對面,凌曉春拋着昨晚那塊鑽石,頗爲俏皮地朝他笑笑。
“這次僱你來呢,當然是找個藉口讓你收下它啦。”
她把手裏的玩意放在桌面上,彷彿扔掉石頭一般輕鬆:
“不過主要還是我一個人在這個大房子裏感覺空蕩蕩的,有點無聊,想找個人陪我聊聊天但裝修不是騙你的,也是真的呢。
“關於改造,新的圖紙在這兒。”
攤開大狗擺上的一本牛皮書,翻到某一頁,密密麻麻的圖形文字迅速吸引了陸北羽的注意力。
“十天時間,材料到時候我去買,工錢在這,這下你可不能再推脫了。”
凌曉春指了指附近的一疊本子。
陸北羽沒有吭聲,而是盯着邊上的書本發呆。
“唔爲什麼你不說話拜月他惹你生氣了麼”
察覺到異常,凌曉春摸了摸邊上大狗的腦袋,疑惑道。
呃被一隻狗非常非常熱情拖進來啊呸,請進來似乎是有點不妥誒。
看着他的樣子,她給大白狗使了個眼色。
“嗚”
大狗明白了主人的意思,轉眼耷拉下耳朵,四爪着地,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跑到陸北羽邊上,狗爪子拉了拉他的衣角。
“啊,沒有,只是想問題想得太入迷了。”
陸北羽反應過來,連忙昧着良心解釋:
“你家狗那麼聰明,我怎麼會怪它呢。”
“汪汪汪”
話落,拜月立即興奮地搖起了尾巴,前爪搭到他的肩上,大大的狗頭蹭蹭他的臉頰。
陸北羽有點懷疑這十天裏自己會不會患上什麼毛茸茸過敏症
從一堆書籍交到他的手中時起,裝修就開始了。
凌曉春說得沒錯,這下他真的推不掉這鑽石,畢竟人家僱了他十天
蹲在一樓的屋檐上,陸北羽按照手裏的書,比劃着這屋檐的邊線。
他總算知道爲什麼會長說凌曉春很有畫圖紙的天賦了。
畫得詳細,仔細看就懂,很形象,創意很好,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她敢想,想那些和現在這些建築與衆不同的角落。
更何況她現在有幫手唔,僱傭的建築師給她做實驗,而且是頂級速建,可以看看抽象在紙上的東西來到現實裏到底好不好看,可不可行。
“啪”
鐵鎬在手裏轉了轉,猛然砸向一塊半磚。
原先被僱來十天,他還是有些拒絕的。
但是現在呢,能看到這麼多書上找不到的新奇建築,而且還能在這麼高的地方看看風景,然後還有人陪,負責飲食,陸北羽開始覺得這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嗯真香
啊呸這怎麼能真香呢,我是爲了建築事業而奮鬥一臉認真
“咔”
帶着個小鈴鐺的拜月叼着一塊又一塊的材料放在陸北羽邊上,吐着舌頭,眼神放光。
“唔”
四目相對,感受到它期待的眼神,陸北羽一陣呆滯。
“要我摸你”
看了好一會兒,他才很不確定地問道。
拜月擡起兩隻爪子,朝空中揮了揮,異常興奮,好像真的在拜月一般。
陸北羽猶豫地放下手裏的工具,伸出手來。
拜月直接二話不說,撈下他的手放到自己頭頂上。
之後這位大名鼎鼎的速建師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了搓狗頭,尤其是這種特大號毛絨狗
晚上是不用繼續趕工的,還能去樓十分地舒暢。
尤其是經歷過前幾天那欲仙欲死的場面。
現在換一種角度和心情,放鬆下來,才能真正欣賞高處的美麗。
“其實,我也想當一個建築師,可是身邊的人都說我更適合畫圖紙,一輩子畫畫圖就好了。”
坐在吻獸邊的凌曉春瞳孔中倒映着無數的星星,神情稍微落寞。
“不要管那些流言蜚語,你的meng沒有人能阻攔。”
陸北羽輕輕接話:
“我當年還是個小初級的時候,好多人都笑我想考上頂級,不知天高地厚。但是我用一年多就考上了。
“當時那些玩意的臉色真難看哈哈哈,就像吃了蒼蠅一樣。
“總之,要努力,用事實去扇那些看不起你的人的臉。”
“你可以教我建築嗎”
安靜了很久,凌曉春才很小聲很小聲地問了一句。
說這句話的時候,拜月小心翼翼地踱步到了陸北羽身邊,望着他的臉。
“行啊。”
陸北羽想了想,回答:
“要不你加入我們公會吧,那裏有很多和善的建築師,可以與你分享不同的經驗。”
凌曉春眨了眨眼,沒有立刻回答。
“我再想想吧”
她撫了撫下巴,嘆了口氣,慢慢起身:
“時間不早了,我先去睡了,你也早點睡覺哦,不要熬夜”
說完,凌曉春小心翼翼地沿着屋檐爬了下去,很快就消失在陸北羽的視線裏。
寬大的屋吧,你到底想講些什麼。”
等到周圍再次寂靜後,他才莫名其妙地問了邊上的大白狗一句。
拜月歪了歪腦袋,吐着舌頭,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人類,彷彿在問:你說啥
看起來大狗就真的是一條很普通很普通的狗。
可陸北羽不認爲。
“嗚”
盯了許久,面前的大白狗忽然嘴角一咧,抖了抖身上蓬鬆的毛髮,邁着貓步,踱到了他的面前。
於他眼皮底下,拜月寬大的身子慢慢低俯,擋住了照射而來的月光,四爪爪尖閃爍寒芒,黑色的瞳孔逐漸變得血紅,配上一口尖銳的牙,表情顯得異常猙獰。
“你是一頭狼啊。”
陸北羽看着這充滿野性和孤傲的眼睛。
“你猜得不錯。”
迎着月光,拜月重新晃了晃身子,吐着舌頭,變回了那大白狗的樣子,躺倒在陸北羽的身側:
“這幾天來,我想你也察覺到了。”
“察覺到什麼”
陸北羽不知所以。
“我說你們建築師一心只有建築嘛,不善觀察生活一個個都是塊硬石頭。”
拜月翻了個白眼:
“主人她對你有好感,而且喜歡上你啦”
“啥,她,她喜歡我”
他不由得開始回憶這幾天來發生的一切。
“喂,這幾天你不是收到了她疊的千紙鶴嗎”
“唔,有,倆只。”
“千紙鶴象徵愛情你可知她要是不喜歡你,第一次直接把錢塞你口袋裏就好了,第二次也不會以千紙鶴給你道早安誒。”
“可是”
陸北羽不禁心生困惑的同時有些失措:
“她爲什麼喜歡我就因爲我給她連夜砌了個房子”
“誰知道呢,沒準是你的性格她喜歡。”
拜月撓了撓臉頰:
“愛情是一種很奇怪的玩意哦,有的等到天荒地老都未必能找到心上之人,有的卻是一見鍾情。”
“所以你想表達些什麼”
“唔,曉春她是個很好很善良的女孩子。如果你不喜歡她,就早點和她攤牌了吧。如果你喜歡她
“請好好對她。”
拜月爬起,凝視天空星辰,搖了搖頭。
“啪嗒啪嗒”
瞅了瞅他的表現,陸北羽本來還想再問點事兒呢,大白狗卻已經踩着冰冷的石面,跳下了屋檐。
“哦對了,順便和你說一句,我們不屬於這片大陸。”
落下去前一秒,拜月小聲提醒道
現在,的確只剩下陸北羽一個人孤獨地坐在樓頂,被一片柔柔的星光所籠罩。
“千紙鶴麼”
他拿出了早上那隻紙鶴,摸了摸紅紙紙面,一個人低聲喃喃自語着。
因爲家離這兒比較近,所以陸北羽選擇了回家睡覺,而不是住在一樓的另外幾個空蕩蕩的房間。
由於近幾天有工作,因此這位懶惰的速建師很自然地把賴牀的習慣戒掉了,在太陽初升後不久便已下了牀。
但日常打個哈欠,推開陽臺的門準備掃去睡意,卻不禁意間發現,窗臺上,站立着一隻精緻的橙色千紙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