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鐵蛋是在追殺他。他已經覺察到了他眼裏異樣的目光。
如果真被鐵蛋追殺,是逃不掉的!
他想他在死之前,應該去孝敬一下他的表舅陳二狗。
他見到了陳二狗。他把他買的兩隻燒雞遞給表舅。陳二狗樂了,咧着缺門牙的大嘴說:“太好了,我正饞燒雞呢,你就送來了。你真是雪中送棉花柴啊!”
“成語不是雪中送炭嗎?”徐夏夏說。
“棉花柴能燒火炕,更實用。”表舅說。
表舅已經燜熟餅了。徐夏夏和他和四驢就一起喝了點酒。
他老婆即徐夏夏的二表妗子躲在屋裏見不得外人。徐夏夏撕了一個燒雞腿給她送過去,她伸出手想接。二狗在外面一嗯哼,她把手又縮回去了。
她竟然也沒出來喫燜餅。
“女人不能上桌!”陳二狗口述家規。
啥年代了!如果活着,會發給她一隻颯爽英姿五尺槍,讓她把陳二狗一槍崩了吧?
徐夏夏正想給她端過一碗去,這時鐵蛋闖進了屋來,用那種電視機裏荊軻刺秦王時的眼神看徐夏夏。
徐夏夏嚇得躲到二狗表舅身後去,說:“他追殺我!”
“不能動他一根汗毛,他是我的親表外甥!”陳二狗指指徐夏夏,厲聲告訴鐵蛋。
鐵蛋又鄙夷徐夏夏兩眼,轉身走了。
“原來你有危險啦,我說怎麼找到我這兒來了呢。你來得太對了,那鐵蛋雖然清高起來了,不理凡人啦,但見了我還是畢恭畢敬的。你們之間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吧。你跟着我,住我家,保證啥事沒有。”
“那謝謝表舅啦!”
表舅家能蹭鄰居家的ifi上網,和雅雅能時常聊天。
“你結婚了嗎?”她問他。
“和誰結呀?”他答。
“談過戀愛嗎?”
“算是談過吧。”
“怎麼分手的?”
“你爲啥不洗澡後再去見她?”
“找不着澡堂子。”
“還找澡堂子?男子漢應該去江河湖泊劈波斬浪。”
“嗯。”
“願聞其詳。”
徐夏夏就把詳情一五一十地講給她。但他沒說自己返祖貌醜,只說芳芳大嬸嫌他窮酸臭,出身低。
她聽後說:“深表同情。看開點,有了合適的我給你介紹個。”
徐夏夏說:“謝謝你,你真好。”
她說:“一般。”
對,你就是一般,不算怎麼好。你如果好的話,知道握追你,就不惦記找別人給我介紹啦。
“你結婚了嗎?”該着徐夏夏問了。
“結了,又離了。”
“再找找啥樣的?”
“還找他那樣的。”
噎得徐夏夏沒法子推薦自己。
“你喜歡上我了嗎?”
“嗯。就知道你已經看出來了。”
“如果我得過乳腺癌,做過切除手術,你還會追我嗎?”
啊?你做過那種嚇人手術啊?怪不得鐵蛋和你離婚!
次日一整天,徐夏夏都在恐怖於雅雅昨晚問的問題。晚上,竟根本一點也不想和她聊天了。
可是,11點半多了,她卻申請視頻聊天。
他誠惶誠恐地接通微信聊天。
見她穿着睡衣,很美很美,確定沒有重手術的跡象,他才停止了身心戰慄。
“今天忙啥了?”他大腦空白,無力地問出一句嘴邊上的話。
“我在幼兒園教了小班孩子們一首配舞蹈的新兒歌啊。現在我教你吧:
“有一隻小鳥名字叫噹噹,噹噹落在頭頂上我頂一頂,噹噹落在肩膀上我扭一扭,噹噹落在肚皮上我揉一揉,噹噹落在嘴巴上我親一親,木啊。小朋友,再來一次,木啊。”
“有一隻小鳥名氣響噹噹……”徐夏夏始終卻只記住了一句。
“一句還記錯了啊?”她責怪。她的聲音很美。美音如笤帚,在慢慢掃去他心中的萬頃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