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中那道空靈淡雅又冷清的聲音傳來“將軍不必顧慮,直接去御書房即可。.”
“末將遵命,只是”委屈公主。
後面的話左津並未說出。
“宮中不允車馬行駛,勞煩公主下車,內侍官已備好轎攆。”
車伕跳下馬車,之前遞出令牌的粉衣女子當先撩開車簾走出。粉衣女子出來後,一手撐着車簾,一手半擡着,恭謹喚一聲“主子。”
繼而衆人視線中,一隻白皙纖細的手便落在粉衣女子手上,由她虛扶着出來。
當先是一片紅色的衣角,接着便見一頭及腰墨發因着她垂頭的動作散落而下。
女子身形略顯清瘦。
緩緩擡頭,那是一張怎樣的面容左津只想到四個字傾國傾城。
柳眉鳳眼,朱脣輕點,絕美的面容配以清冷的神情,無端便多了一抹難以比擬的矜貴。她另一隻手抱着一張七絃琴。琴好似缺了一角,細細一看,纔看清是燒焦的痕跡。
將手從粉衣女子手中收回,雙手環抱七絃琴。
一襲紅衣一張琴,就這樣立於馬車之上,微微擡眸看向前方宮門時,她眼底似有一道哀傷劃過,轉瞬即逝。
分明素雅的打扮,卻因她一身紅衣而顯得十分張揚,讓人一眼便移不開目光。
她神色太過冷淡,看不出喜怒。
忽而,她淡淡的眸光掃下,諸人便不由生出一股臣服之感來。這般感覺來得太過莫名,便是左津都說不清。
皇族正統,果然如是。
單膝跪下,左津高呼“恭迎傾城公主回朝”
身後一衆人,包括宮門守將及前來迎接的內侍官也不由跟着跪下,“恭迎傾城公主回朝”
霎時間,呼聲響徹整個皇宮大門。
“諸位請起。”時隔九年,天啓皇宮,她回來了。
內侍起身,“傾城公主請上轎攆。”
已跳下馬車的粉衣女子伸手,“主子當心。”
她由粉衣女子扶着好半晌才下得馬車的舉動讓人瞧着有些揪心,傾城公主未免也太柔弱了些,這般孱弱的身姿也不知在外吃了多少苦。
待傾城入轎攆,一衆人朝御書房而去,卻沒注意在他們離開後,那輛古樸的馬車便被一直沉默的車伕悄無聲息趕離原地。
半炷香後,御書房。
林青乾和趙氏依然坐在原處,林天南和林淺雲已到一側落座。
“傾城公主到”內侍一聲通報,幾人齊齊朝御書房大門看去。
逆光之中,女子一襲紅衣,懷抱一張七絃琴,她絕美的容顏在這般明暗交替的光線中,讓人看得很是不真切,仿若踏雲而來的仙子,縹緲出塵。
直至完全看清女子的面容,四人反應才各不相同,但無疑都透着難以掩飾的震驚。
這張臉與先皇后陳氏有七分相似,而她懷裏抱着的琴,乃是先皇后最喜愛的燕尾鳳焦。
“傾城”這一聲呼喚,飽含太多情緒。
顧月卿清冷的雙眸微頓,朝殿中左側坐着的男子看去,微微頷首,“天南哥。”
除卻落後她半步的粉衣女子,無人發覺她此番有何不同。
粉衣女子垂眸輕嘆,難道主子心底一直念着的便是此人瞧着倒是俊朗溫潤,可莫名的,她就是對他喜歡不起來。
“傾城,當真是你”林天南的神色有些動容,但他始終端坐在原處。
見此,顧月卿略有不同的眸光瞬間恢復貫常的清冷,擡頭看向高位,“見過皇上,皇后。”卻是連腰都未彎一下。
趙氏心下一怒,果然還是這般毫無教養。剛想說什麼,就見林青乾瞪她一眼,立刻起身朝顧月卿走去,“傾城啊,這麼些年你都去了何處本宮派人四處打探都沒有你的下落,你既是活着,作何不早些回來呢你知道本宮有多掛心嗎當年將你送去寒山寺是本宮這一生做得最後悔的事,若能回到當初,本宮斷不會將你獨自留在那裏,好在好在你平安歸來了,真是佛祖保佑。”
趙氏一邊說着,一邊拿起手絹擦眼淚。
顧月卿身側的粉衣女子嘴角一抽,這女人也太這纔多大會兒功夫,說哭就哭,眼淚還不要錢似的往下掉。此番瞧着,眼淚好似又沒了。
這做戲吧,也做得如此不認真。
還四處打探呢他們可從未聽說這麼些年天啓好心派人找過主子,倒是天下皆傳傾城公主死於寒山寺那場大火。林家這些人鳩佔鵲巢,怕是巴不得主子永遠回不來。
任趙氏如何哭,顧月卿神色都未有半分變化,依舊清冷如前。
許是覺得這樣哭沒用,趙氏便狀似抽泣兩聲,止住,“傾城,這幾年你都去哪兒了”
“寒山寺下有一農戶,早年寒山寺大火,嬤嬤拼死護住本宮,本宮逃出後落下山崖,幸得農夫路過救下才得以撿回一命。至於本宮爲何今日方歸,乃因本宮當年落崖時頭磕到岩石受了重傷,忘記自己是何人來自何處,不久前不幸又摔一次,才誤打誤撞憶起往昔。”
“傾城此話當真”林青乾顯然不信她的說辭。
“自然,皇上這般反應莫不是在懷疑本宮”不管林青乾變得難看的臉色,又繼續道“養父告訴本宮,當年他將本宮救起之後,有一羣官兵曾去搜查,只是那時本宮落崖重傷隨時有性命之憂,恐擔上人命,養父便將本宮藏在米缸中。”
“不料本宮命大,閻王爺沒收。如今想來,當初那些搜查的官兵許便是皇上派去尋本宮的。只是說來也奇怪,看到官兵之事都是養父告知於本宮,這麼些年本宮一直住在寒山寺下,卻從未見過什麼官兵,倒是不知皇后方纔所言的尋本宮多年,都是往何處去尋了”
顧月卿的語氣分明沒有起伏,趙氏和林青乾卻沒來由的心裏一緊。
尤其她身後還站着左津及幾個有品階在身的將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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