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孫扶蘇和君黛都過去,顧月卿自也不好太過特立獨行。早前君凰離開一會兒她便遇上這樣的麻煩事,自是要跟着她,即便他知曉這些小事奈何不得她。
除卻親自領人去查探適才之事的周子御,其餘人皆往後院而去。
孫扶蘇當先走着,君黛隨後,君凰則牽着顧月卿緩步跟上。
慕婉兒跟在慕夫人身側,看到前方相攜的兩道人影,雙拳緊握,眼神怨毒。
從小到大她從未喫過如此大虧,如此精心的算計,竟是功虧一簣都是鄭輕盈那個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一行人來到後院一處院落,君黛與孫扶蘇及周茯苓進屋去看鄭輕盈的情況,其他人站在院中等着,顧月卿給秋靈使了個眼色。
秋靈會意跟進去。
侯府的下人便搬來桌椅,君凰牽着顧月卿在一處落座,兩人饒有興致的品茶休憩,不像是來看望人,倒更像是相攜出遊。
君凰的權勢脾性擺在那裏,能來此一趟已是給了莫大的面子,這番自無人敢有意見。
慕婉兒要裝好姐妹,這種時候自然是要跟去裏頭看鄭輕盈,可惜被鄭天坤明令制止了,道是不用她假惺惺。
當着這麼多人被如此打臉,慕婉兒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尤其那些貴女們對慕婉兒的態度可謂是大爲轉變,以往她一出現便有不少人上前來攀談,此時卻都避她如蛇蠍一般離得遠遠的,還總看着她竊竊私語。
自來被人追捧慣了,慕婉兒哪受得這種氣
更加氣憤。
慕夫人深知女兒的脾性,此番看到她如此,忙出低聲道“婉兒,小不忍則亂大謀,適才你已踏錯一步,莫要衝動。”
聽到慕夫人的話,慕婉兒努力將怒意壓下去,面容卻仍有幾分扭曲,“母親,女兒贏不了”
說着目光掃向那邊坐着,此時正將糕點放在顧月卿手邊的君凰,幾乎咬牙切齒。
“無妨,不過一局,下次再謀劃便是,只是今日這般失誤切莫再犯,平白討得一身腥。”
“母親,女兒就是不甘心,女兒本想借此機會尋得傾城公主的好感,通過她尋到更多接觸攝政王的機會,誰承想她竟未入這套中”
“你既是要討得她的好感,便將你看向攝政王時的眼神收斂些,女子在這方面最是敏感,她若覺察到你的心思,斷不會與你有任何結交,你還可能因此開罪攝政王。”
“女兒明白,只是女兒一見着攝政王便止不住”慕婉兒說着臉還紅了紅。
“攝政王那般樣貌,誰人見着都會失態,更莫說如你這般年紀的閨閣女子。即便如此,你也要學會控制,莫要讓王妃覺察出來,更莫要讓攝政王看出半分。”
“母親放心,女兒知道該怎麼做。”
兩人低聲商議着,仿若她們的心思旁人未覺察一般。
便是未覺察到慕婉兒的心思,依照顧月卿的脾性,是那麼容易取得她好感再讓她結交的麼若真如此容易,這麼多年過去也不會只有一個樊箏勉強得她特別相待。
這時慕婉兒的丫鬟回來,“夫人、小姐。”
慕婉兒擰眉低聲道“之前吩咐你的事取消。”
“可可是小姐,奴婢適才在後院這邊,並不知那邊庭院具體發生何事,已已照着做了。”
“什麼那此番”
丫鬟靠近,聲音壓到只有慕婉兒一人能聽到,“奴婢照着小姐的吩咐,趁着廚房的人不注意便將廚房裏的姜都換了,只留下奴婢備好的那兩塊。適才有人落水的消息傳過來,廚房那邊便着手做薑湯。後來就有人端過來兩碗,一碗給鄭小姐,一碗給另一個落水的婢女。”
慕婉兒眉頭越擰越深,“你去廚房可有誰瞧見”
“沒,奴婢在廚房外放了把火,趁亂溜進去的。”
所放的火自是那種濃煙大卻沒有什麼實質性影響的,畢竟她們的目的不在毀廚房。
“如此便好,切記此事已過去,與我們也沒有任何干系。”
慕婉兒讓人將一個婢女扔進水裏引去衆人注意力,又算準了倘若出事,衆人必是要到那觀臺上去查看,畢竟觀臺離休憩點最近。
依照顧月卿的身份,屆時必不會站在岸上不過去,是以慕婉兒事先就讓人將那處觀臺毀去大半,若四五個人站上去沒什麼要緊,但那是一個比較大的觀臺,來參宴的貴女又這般多,過去的人定少不了。
加之慕婉兒清楚鄭輕盈的脾性,只需她稍微點火,她便會風風火火不管不顧。慕婉兒那時纔會暗示鄭輕盈,她早前在正廳那般丟臉不止是周茯苓的緣故,還因顧月卿給周茯苓出頭。
她又說在那樣擁擠的地方,被人撞下去或許都尋不着兇手。
鄭輕盈心胸狹隘頭腦簡單,最是容易入套。慕婉兒甚至還想過,即便鄭輕盈突然腦袋靈光未這般做,她也有第二手準備。
若有人出事,趕過去看必定是顧月卿站在最前,慕婉兒才讓人事先將那觀臺毀了。
總歸無論如何,顧月卿都是要掉入水中的。
即便天熱,落水必定要喝薑湯,慕婉兒便讓她的丫鬟將廚房備着的姜換下,特備兩塊加了東西的姜,如此做出來的湯喝下後會帶有少許魅香的效果。
待到顧月卿魅香發作,慕婉兒再想法子將參宴的人引來,並在衆人趕來前以救世主的姿態出現在顧月卿身邊,而後一邊幫她攔住衆人,一邊想法子救她,顧月卿自會感念她的恩情,往後也能憑着這層關係一點點靠近攝政王。
慕婉兒這一番謀劃可謂是一環扣一環,她算準了人心,就連找去毀那觀臺的人也是鄭家的小廝。那小廝有一妹妹在慕家爲婢,以他的妹妹作爲要挾,他不敢不照做,且即便事後被抓到,他也絕不敢出賣慕婉兒。
那個將婢女扔進池中的人,原就是與那婢女從小有婚約的,只是那人好賭,如今已是家徒四壁欠着一大筆債,那婢女便要與他退婚。
這事稍微一查便能知。
他因婢女退婚懷恨在心欲要置她於死地也合情合理,在他將那婢女扔進池中離開京博侯府後,便被那些“債主”毆打致死亦能說得通。
在這場算計裏,慕婉兒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就是想查都難以查到她頭上。
倘若被她這番算計的不是顧月卿而是尋常貴女,此番她的算計怕是早已達成,還能讓被算計之人對她感激萬分。
如此機關算盡卻得這麼一個結果,慕婉兒沒奔潰便是好的,突然衝出來在顧月卿和君凰面前欲以“好姐妹”的形象露臉,其實是她氣憤之下的臨時起意,並未思考太多才會如此錯漏百出。
若顧月卿知曉慕婉兒這一番算計,許都不得不讚嘆一句好計謀。
此時屋中。
孫扶蘇和君黛周茯苓進去後,鄭輕盈已經醒來,只是她此番狀態很是不對勁,臉頰通紅全身發燙,偏偏她的意識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慕婉兒的目的是讓顧月卿記得她搭救的恩情,尋來的藥自然不是那種致使人神志不清的。
“母親,我好熱啊好難受”鄭輕盈一邊喊一邊扯着衣衫。
“盈盈,盈盈,你這是怎麼了母親這便去給你請大夫,你莫要着急”鄭夫人着急的安撫着,忙對身後的丫鬟道“快去請大夫”
鄭輕盈卻一直扯着衣衫,她只覺得全身燥熱又十分空虛,迫切想要尋什麼來緩解,卻又不知道是什麼。
“母親,我難受,我難受”衣衫扯了大半,連裏頭的肚兜都露了出來,鄭夫人大驚。
鄭輕盈不懂這是什麼,是因她是閨閣女子,鄭夫人卻很快發覺不對勁,忙將她的衣衫拉上,“先別去請大夫你叫老爺過來,讓他知會府裏的馬車,我們立刻回府你先回去尋個大夫在府中候着”
鄭夫人一說完,回頭就看到孫扶蘇和君黛。
心中一驚忙跪下去,“皇后娘娘,長公主,你們要爲我女兒做主啊怎會無緣無故中這種腌臢藥,若是傳出去,我女兒的名聲就毀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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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六點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