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確有這麼回事。”
君凰不語,就盯着她瞧,盯得顧月卿很是不自在。
遲疑片刻,緩緩道“早年天啓發生的事,你當也有所耳聞。”
她這般一說,君凰自是想起那些傳聞。
她六歲便父母雙亡,無親人照拂,天啓鎮北王繼任皇位,允她太子妃之位。
然不管是在十年前還是十年後,這個太子妃之位都不能成爲她的庇護,而是旁人穩固皇位的犧牲品。
鎮北王藉着允她的太子妃之位坐穩皇位,她卻在不久之後被送到寒山寺,險些喪生在大火中。
若當初她並未被送到寒山寺,也不會出現在萬毒谷,更不會幾經生死。
再度歸來,天啓卻不顧她準太子妃的身份送她和親。縱然她說和親乃是她自願,但若沒有人推波助瀾,或是如今天啓皇室尚有人對她存着憐惜,她也不可能成爲和親對象。
若非遇到的那個人是他,而是一個與他有着同樣惡名又不會對她生出憐惜的人,她會如何誰也不知。
想着,君凰便再氣不起來。
瞥一眼林天南的席位,面對這樣一個只會裝深情,卻什麼都不敢做的男人,倒是沒必要拉低身份去計較。
“自我決定和親,鎮北王與大將軍一家,皆是我的敵人,凡這兩家人都沒有例外。”說着,擡眸看向君凰,“我應是未與你說過,當年父皇母后死在林青乾和趙曾城劍下,乃是我親眼所見”
君凰的心一緊,親眼所見那她該是何等痛苦當時又該有多危險
“所以他們都是我的仇人,你不必因這些人擾了心情。”再度回到天啓時,她其實對林天南還存着一點情分,畢竟父皇母后過世後,唯有他待她好些。
只是這最後一點的情分都被他消耗殆盡了。
自此後,她若對他們動手,便再沒有任何顧忌。
君凰握緊她的手,“嗯。”那時是他去得晚了,若母后時常在耳邊提起她時他便放在心上,早些將名分定下。
或許,他便能早早名正言順護着她了。
自然,前提是君臨沒有後來的變故
總歸若是定下名分,還有這林天南什麼事平白佔着她未婚夫的名頭十年
即便只是個名分,想起來他心裏也仍十分不順暢。
“此事暫不提,今日亦是本王的生辰,本王都爲你備了禮,你呢要贈本王什麼”
她既特地問他要禮物,又怎會沒有準備
這番聽他一提起,她的注意力瞬間便收回,看着他的赤眸,彎脣一笑,“奏一曲,僅爲你一人。”
君凰的心跳好似漏了幾下,不常見她笑,然她一笑,便是美得不可方物。
萬毒谷谷主,一手琴訣冠絕天下,她最擅長的自也是琴。
只是她撫琴,除卻殺人便是在她內心煩悶需靜下來或需沉思之時。
她的琴,從未真正爲誰撫過。
這些,君凰不知,卻大抵能猜到。說到底,他與她朝夕相處也有了些時日,對她的脾性也有了些瞭解。
若非現下場合不允許,他此番早已攬着她離去,到一處只有他們兩人的地方,她的琴音也僅他一人聽到。
“秋靈。”秋靈便應聲去馬車裏取琴。
彼時顧月卿也站起來,“皇兄,皇嫂。”
君桓沒說什麼,倒是孫扶蘇笑着問“今日是你與皇弟的主場,有事但說無妨。”
“今日是傾城與王爺的生辰,王爺贈傾城禮物,傾城別無所長,唯對琴略有涉獵,想借此機會爲王爺撫琴一曲。”
早在顧月卿第一次入君臨皇宮時,孫扶蘇便爲觀她是否夠格做攝政王妃,特提議讓她撫琴,只是當時被顧月卿拒了。
爲此,包括孫扶蘇在內的許多人都頗爲遺憾,畢竟當年天啓惠德皇后琴技冠絕天下,作爲她的女兒,傾城公主的琴音自是很得世人期待。
至於當日顧月卿以何理由拒絕也不會有人傻到在這時提出來。
“很好啊來人,備琴”孫扶蘇一臉欣喜。
說來當初她提議顧月卿奏琴,不止爲觀她是否夠資格做攝政王妃。更重要的是,她早聞惠德皇后大名,早年還曾下定決心,待長大後定要去天啓聽惠德皇后奏一曲。
沒承想,惠德皇后竟遭遇不測
爲此,她一直以未能親耳聽到惠德皇后的琴音爲畢生遺憾。
是以一見到傾城公主,她纔會不自覺的提出那般要求,被拒後,她也發現當時那般要求委實不妥。
因那一鬧,她想着顧月卿許是當真不願在人前奏琴,便再未提及。不承想此番她竟自己提出,孫扶蘇如何能不激動
她這樣大的反應倒讓顧月卿有些意外,“不用,母后當年曾留下一張琴給傾城,傾城一直帶在身邊。既是要贈王爺的琴曲,自是要用傾城最珍惜的琴來奏,方能顯傾城的誠意。”
“傾城說得在理。”那是惠德皇后用過的琴,孫扶蘇一聽顧月卿如此說,更是期待。
正說着,秋靈已將燕尾鳳焦取來。
“主子。”
顧月卿擡手接過,抱在懷中。
一襲紅衣一張琴,左津和林天南皆有些愣神。
無疑,他們是想到了那日迴天啓皇宮的顧月卿,彼時她就是如此。只是那時她不是盛裝,人也比如今纖瘦蒼白許多。
抱着琴緩步走到席位間搭建的高臺。
長裙拖曳,淡雅絕塵。
君凰脣角微彎,一雙赤眸始終落在她身上,盡是柔情。
而燕浮沉看到這樣的顧月卿,眼底有濃濃的驚豔,卻也有些許說不清的情緒。
這樣美豔的她,卻是爲着另一個男人展現。
琴放下,顧月卿對着主位拂身一禮,方席地而坐。
纖細的指尖撫過琴絃,琴音緩緩流出,落入衆人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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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更有點少哈,後面會補的,今天依然萬更。
本來說今天儘量早,又晚了,等過幾天我媽出院,應該就不會這樣了。
二更六點,我爭取多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