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左津不由朝她看去
萬毒谷谷主,武功深不可測。小時候便能如此隱忍,又如此聰慧,難怪她年紀輕輕就有這般成就。
“關於先皇先皇后的死,誠如公主所言,只是您一面之詞。這到底不是小事,在未尋到證據前末將不會輕易對此下定論。不過公主有什麼用得上末將的地方,可只管直言。”
左津看着擺放在矮桌上的信箋,繼續道“末將信一切有證據的東西。”
且不管當初先皇先皇后之死與如今的陛下和大將軍是否有關,皇后曾試圖取傾城公主性命是真,趙家野心勃勃也是真。
更況那日是他將傾城公主送進宮,沒有誰比他更清楚傾城公主爲何會去和親。
陛下提議時他就在場,當時不知傾城公主嫁到君臨後君臨攝政王會如何待她,他其實並不贊同傾城公主去冒這個險。只是他人微言輕,左右不得什麼,便選擇了沉默。
再則,而今天下大勢如此,與其將來戰亂不斷百姓遭難,倒不如用簡單的法子護百姓周全。
傾城公主總歸是心向天啓百姓的。
顧月卿淡淡看他一眼,“左將軍是聰明人。”丟下這句話,人便閃身消失,與此同時一陣風颳過,書房的門自動打開。
“這些證據將軍既已看過,我便先帶走了,往後還有用。”秋靈將那些信箋收起來,一個閃身也消失在書房中,待看不到她的蹤影之後,書房門便“碰”的一聲自動關上。
左津站在原處久久愣神,縱是聽過無數傳聞,他也只是在君臨皇宮看到傾城公主出過一次手。彼時她手中有琴,一道琴音掃過便傷了那麼多人。他自覺武功還行,卻仍被她那道琴音震得心神晃動。
這番瞧見如此高絕的輕功,才更加確信傳言果然並非空穴來風。
竟連她的右使都這般厲害。
他很清楚她最後那句話的意思她是想告訴他,即便此番他不同意她的提議,於她也造不成多大的影響,不過到時他站在她對立面,她不會手下留情。
很顯然,他遠遠不是她的對手,無論是個人武功還是整體實力。他因此番選擇才免遭一死,所以她纔會說他是聰明人。
不愧是萬毒谷谷主,的確不能只將她當作“傾城公主”看待,威脅人都這般明目張膽,還能叫人沒有反抗的餘地。
其實左津會這般快答應,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以顧月卿如今的武功,想要殺林青乾和趙曾城報仇輕而易舉,她卻如此大費周章,可見是個頭腦清醒不被仇恨衝昏頭腦的人。
這樣的人才最適合爲君。
至於她是女子
只要能爲百姓帶來安平富足的日子,是男是女又有什麼要緊
翌日清晨,顧月卿起身用完早膳。
她們此番所住的這座莊園雖不似在商兀那個莊園景緻好,卻也是難得的輝宏。
這是早年陳明月來到天啓,未嫁進宮時的住所,由顧荊着人所建。後來兩人成親,偶爾得空纔會過來,相當於行宮一般的存在。只是這個行宮屬私人所有,外界並不得知。
後來兩人逝世,顧月卿失蹤,這處莊園便荒廢下來。直到五年前她再次回到天啓才着人重新修繕看管。
負手而立與某處高樓的屋頂之上,恰能看到整座莊園,顧月卿面上神色如常,卻莫名的叫坐在另一處房頂候着的秋靈看得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自來到啓宣,他們便住在此處,可這幾日,主子除卻待在書房處理事務,便是立於那房頂上發呆。
她自然知道主子這是在追憶舊人,只是這般不哭不鬧僅立在房頂上發呆的模樣,着實看得人心裏不好受。
看着,秋靈不由低嘆,若皇上此時在這裏便好了,有他在,斷不會讓主子看上去如此孤寂哀傷。
正嘆息着,便有一道綠色的人影落在她身旁。
夏葉面上依舊覆着面紗,順着秋靈的目光看過去,恰能看到一襲紅衣立於房頂的顧月卿。
聽到動靜,秋靈才知她來了,眼睛一亮,“夏葉,你回來了”
夏葉點頭,而後問“主子又在那裏站了多久”
“約莫有半個時辰。”
“清晨風涼,主子又自來身子骨弱,怎不勸勸”
秋靈翻了個白眼,“夏葉,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主子看似好說話,實則性子比誰都執拗,這種時候誰人能勸得動其實主子如今已好了許多,若放在從前,主子定不是這般站着發呆而是在撫琴。你又不是不知,沉浸在撫琴中的主子有多可怕。”
但凡有人靠近,主子的琴音必傷人,讓人如何也靠近不得。而每次出現這種情形,主子都是以十指流血爲代價。
主子上次沉浸在撫琴之中還是在攝政王府青竹院。說來,皇上還是第一個不在那種時候被主子琴音所傷的人。
夏葉幾乎與秋靈一個時間跟在顧月卿身邊,又是顧月卿身邊最得力之人,對她的瞭解自不比秋靈少。
所以秋靈的話讓她沉默了。
良久,她似感嘆一般道“主子當初去君臨,是對的。”
秋靈贊同的點點頭,“沒錯。你不常跟在主子身邊,不知在皇上身邊的她是全然不同的,我覺得,與皇上在一處的主子纔是活着的。”
說完秋靈又嘆息一聲“真希望這些事快些了結,主子再回到君臨一直留在皇上身邊。”
“會了結的。”
語罷,夏葉便飛身而起,落在顧月卿近旁,拱手見禮,“主子。”
她一出現顧月卿的思緒便被喚回,微微頷首,“嗯,下去說吧。”
院中棵有月桂樹,桂花已開,撲鼻而來盡是桂花香。顧月卿坐在桂花樹下的石桌旁,聽着夏葉的稟報。
“主子,除卻今晨天啓帝着人去大將軍府送賜婚旨意一事,東宮中還傳來趙菁菁已有身孕的消息。”
不等顧月卿問,夏葉又繼續道“不過趙菁菁在東宮似乎過得並不如意,還是昨日她的婢女第三次去尋趙邵霖,得他帶了大夫去相看才知。”
“哦”趙家不是一貫寵着趙菁菁麼她早年被遣送到寒山寺還是拜趙菁菁所賜。
當真是世事無常啊
他們這些人的情誼可真脆弱,在利益面前都如此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