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桀陽攬着樊箏快速閃開,其餘幾人也飛身閃開,才堪堪避過這道凌厲的劍風。他們身側的桌椅擺件和身後的房門皆轟然碎裂。
可見這一劍的威力。
夏旭再次攻來,幾人飛身而起,齊齊落入院中。
誠如樊箏所說,院中寬敞許多,更好施展拳腳。
這裏的動靜很快引來看守院子的侍衛和藏在暗處的死士。
楚桀陽和千流雲一人執一柄劍對上夏旭,樊箏本想上前幫忙,無奈被侍衛纏住只好作罷。至於陳天權和葉瑜,飛身到院子後看到安荷身邊無人,對視一眼,默契的一邊斬殺死士一邊往屋裏去。
死士確實有幾分能耐,但陳天權的劍和葉瑜的白綾也不是喫素的,很快便打回屋中。
安荷身邊分明無人,卻還淡定的坐在哪裏喝茶。好似這裏的危險於她沒有半分影響一般。
就在屋中十來個死士皆被陳天權和葉瑜合力解決後,安荷開口了,彼時屋中尚站着禾風華禾均和夏錦瑟三人,而夏錦瑟離房門處最近,也就是離闖進來的兩人最近。
安荷道“夏家姑娘,你覺得若這幾人殺了本妃和阿旭,可會饒過你”
夏錦瑟聞言憤憤地瞪向她。
竟想讓她救她
誠然,夏錦瑟對安荷恨之入骨,但她也知安荷沒說錯,若他們都死了,她也不會有好下場
內鬥歸內鬥,眼下卻是要一致對敵。
心一橫,將手中的解毒丸和玉肌露一併服下,不過轉瞬功夫,她的氣色便大有轉變。原本蒼白的面色變得紅潤,臉上及喉嚨上的傷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摸着臉上消失無蹤的傷疤,再感受到身體許久未有的輕盈及消失已久的內力,夏錦瑟大笑起來“哈哈哈不愧是萬毒谷的絕品解毒丸和父親費心多年研製出的玉肌露本聖女的毒解了,再不用飽受毒發的折磨臉也恢復了,再不是醜八怪”
說完又是一陣大笑,回頭森然看着安荷,“安荷,你莫要以爲本聖女出手是救你,待將他們殺了,本聖女再來解決你這個禍害”
安荷勾脣一笑,“就憑你先保住小命再說吧。”
夏錦瑟眼神淬了毒一般陰沉看她一眼,拔劍對上葉瑜。
雖則夏錦瑟恢復功力後武功非方纔能比,但葉瑜也不差。葉瑜和陳天權兩人,夏錦瑟能攔下一人都是她能耐。
“小魚兒,自己當心”陳天權說完就執劍朝安荷刺去出劍速度應能算得上他這麼多年來最快的一次
眨眼間就要刺中安荷
“鏗鏘”一聲,是被站在一旁的禾均攔下。
禾均方纔與禾風華交手,已受不輕的傷,這番擋下陳天權一個殺招,顯然已是極限。
一口血吐了出來。
陳天權意在殺安荷,瞥他一眼便繼續出劍朝淡然喝茶的安荷刺去。
不得不說,在這刀光劍影一不小心就會喪命的打鬥中,安荷一個不會武功的人還能保持着這份鎮定,心性果然非凡。
若換作旁人,見到如此鎮定的安荷許會遲疑,但這個人是陳天權,就算安荷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他亦要殺她。
是以出劍纔會沒有任何猶豫。
眼看劍就要刺中安荷,重傷倒地的禾均瞳孔微縮,“母妃小心”
下一瞬,“嗤”的一聲,是禾均用他的身子擋住陳天權刺向安荷的劍,劍從他腹部穿過,一陣濃烈的血腥味傳來。
“你”安荷看着他,眼底有少許震驚。
這是自打鬥到現在,安荷的情緒第一次發生變化。
她手中的茶竟也灑下不少。
看着她,禾均又吐了一口血,“母母妃,就算就算您不把不把我當兒子,甚甚至想想殺我,我我也不能眼睜睜看看着您死死在我面前”
而安荷臉上略有變化的表情此時又已恢復如常,不僅如此,她還帶着幾分輕蔑道“本妃需要你救以身擋劍,愚蠢至極若換作本妃,對待要殺自己的人絕不會婦人之仁,更不會以身犯險,果然與你那個父王一樣,心慈手軟難成大事死有餘辜”
死有餘辜
禾均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他以爲到了這一步,她便是對他沒有母子情分,也應會有所動容。但他錯了,她不僅沒有半分動容,還覺得他是自找的。
婦人之仁也好,難成大事也罷,這些話縱是傷人,卻還在他的接受範圍內,可她竟說他不顧性命救她是死有餘辜
“母、母妃,您、您是我的親生親生母親啊自、自小將我丟丟棄便罷,爲何爲何到現在還還要對對我如此殘忍我到底到底做錯了什麼”
看得執劍的陳天權眉頭微皺。
陳天權不是心慈手軟的人,只是看到禾均這般,便不由得想到他們陳家。
他父親和祖父縱是不殺他,對傾城卻是沒有半點情分。
與禾均的情況相當。
難道在他們眼裏,權勢當真如此重要,重要到至親之人的生死都可不顧
“嗤”的一聲,是劍拔出的聲音,陳天權收回方纔略微飄遠的心緒,不再管失魂落魄跌在地上的禾均。
再次對安荷出手時,不知從何處冒出兩個黑衣人,直接揮劍攔下陳天權。
兩個黑衣人都是一頂一的高手。對付一個尚可,對付兩個,便是以陳天權之能也難做到。
葉瑜看到這一幕,心下一緊,“師兄小心”卻因着這一瞬的分神,被夏錦瑟的劍劃破肩頭,白衣染血。
“小魚兒”陳天權青筋直冒,揮劍的速度更快更狠,那兩個黑衣人被他擊得連連後退。
“師兄,我沒事,你自己小心”
“與本聖女對戰也敢分心,簡直自尋死路”
夏錦瑟這一喊,葉瑜哪裏還敢分心,側身躲過她的劍,白綾擊出右手匕首同時朝她擊去,可謂招招不留手
“是麼本少主倒要看看究竟是誰自尋死路”
兩人又打到一處,誰也不敢有半分鬆懈
陳天權對付兩人便已喫力,根本顧不上葉瑜那邊,只能在對敵的間隙擔心的留意着她那邊的戰況。
兩個黑衣人徹底纏住陳天權後,便只剩倒在地上還剩一口氣的禾均和端坐在椅子上不爲所動的安荷,以及自始至終都端着與安荷一般坦然淡定的態度站在一旁觀戰的禾風華。
禾風華一步步走過來,在禾均身側站定,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你問母妃你做錯了什麼。的確,你沒做錯什麼,要怪就只能怪你是父王的兒子,骨子裏有着與父王一樣的懦弱,就連本郡主都瞧不上你,更況母妃”
“本想饒你一命,你偏生要來找死,便莫要怪旁人。你說你好好的待在黎王府不就好了好奇心如此重做何瞧瞧此番,平白搭上一條命。”
好奇心他不過是想見母妃一面罷了。
再有,他這番以命換命在她們看來竟是愚蠢的行徑麼
他救的是他親生母親,本不覺得這有什麼,然此番瞧見她們這樣的反應,他突然覺得很不值得。
“風華,莫要與他廢話,爲免他繼續忍着痛苦,送他一程吧。”這樣決絕的話,安荷卻是用着這般淡然的語氣說出,就好像殺的不是人而是什麼阿貓阿狗一樣。
然禾均不僅是人,還是她的親生兒子。
比之方纔安荷看到禾風華要殺他的無動於衷,她這句如殺貓狗一般的命令,讓禾均更震驚更心寒。
“母妃”禾風華微微蹙眉,沒有立即應聲。
“怎麼你要違抗本妃的命令”
禾風華抿脣斂眸,“女兒不敢。”
罷了再擡眼,又是冷血無情的模樣,看着禾均,“哥哥,你莫要怪我,與其這樣等着血流盡致死,倒不如我給你個痛快。”
舉起手中短劍就要朝禾均的心口刺去
忽而“錚”的一聲,一道勁風將房頂劃破直襲向禾風華,讓她迫不得已收手。
神色警惕。
琴音
以琴音殺人,這世間唯那一人
擡頭看去,便見一道黑影從被劃破的房頂上翩然落下,她手中抱着一張琴,雖是一身夜行衣,臉卻未遮住。
朦朧夜色下,清冷絕美。
顧月卿既帶着琴隨行,便未想過要隱瞞身份,至於着一襲夜行衣,全然是爲着方便行動。
如此,她蒙着臉也沒有任何意義,便在出手之際扯掉面紗。
所有人的打鬥都停下,齊齊朝突然出現的顧月卿看去。
半死不活的禾均亦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她。
縱是在君臨皇宮見過她的真面目,此番瞧來心境卻大爲不同。她是禾玥,那個他憤恨又癡迷的女人
她還出手救了他
他們原是仇敵,她竟不計前嫌的救他
若非她方纔出手,他此時已是個死人。
禾均的心情十分複雜。
至於顧月卿,救下禾均一命自有她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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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六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