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家主子研習一年醫術寫出暫緩臨王病症的方子,再從萬毒谷藥樓中挑選幾味上好的藥材送去藥王山,纔有得現下的成效。”
“我家主子自研習醫術到想出暫緩臨王病症的法子,從未見過臨王,也就是說從未親自給臨王診治過,僅憑此前在君臨看到臨王的症狀給出判斷。如此,我家主子的本事你們可信了”
自然是信的,儘管很不可思議。
畢竟君桓還安然無恙是事實,在這之前無論是周子御還是藥王山其他人都沒有法子解決君桓的身子問題也是事實。這樣說來,君桓還活着是顧月卿的功勞也未必沒有可能。
只是,才一年便做到這般地步,委實有些叫人難以置信。
顧月卿不是無的放矢的人,既說過有五成把握,便不會有假。
好半晌,陳天權才道“那便勞煩你了。”
葉瑜聽完秋靈這番話後,對顧月卿又多了幾分敬佩。果然不愧是世間女子第一人,連學東西都比旁人快。
不過,要說幾人裏,感觸最大的當屬陳橫易。
他從沒想過會是她來給他醫治。
此番他已深切的感受到,若她將他的腿治好,他們就真的不再有任何瓜葛。
想到這裏,陳橫易心下一緊,反應過來已不善道“不過是空口白話,是否有真本事誰又知曉”
陳天權不贊同的低呵他一聲,“祖父”小心去看顧月卿,見她臉色沒有任何變化,才輕吐口氣。
祖父也真是,明知傾城既有法子保住君桓一命,在醫術上的造詣定少有人能及,卻還說這樣的話,不是平白寒人的心麼。
事實上,陳橫易的態度如何都說了什麼,顧月卿完全沒放在心上。秋靈說那麼多話,她沒阻止,並非是爲自誇她的醫術有多了不得。
不過是不喜待會兒她出手診治時,會有人心生質疑問個不停,是以才任由秋靈說那麼多。
其實話出口陳橫易便有些後悔了,但他又不可能低下頭去道歉,便索性板着一張臭臉,直到顧月卿給他診治完到施畢一套針,他都未給過一個好臉色。
顧月卿收了銀針,走到一旁的桌邊執起宮女準備的筆寫下藥方,陳宣將陳橫易的褲腿拿下。
藥方寫完,“照着這個方子煎藥,每日三服。”
又拿出另一張方子,“這個用於每晚煮水熱敷,屆時需配以專程的按捏方有成效,待會兒本宮會將方法教與青蓮宮伺候的宮女。往後本宮會每日來施一次針。若本宮所料不差,一個月應就能看到成效。”
幾句簡單的話,讓幾人心裏久久不能平靜,尤其是陳橫易。
這麼多年,廢了的腿能有望恢復,他自然是激動的,只是看着顧月卿額上因施針冒出的細碎汗珠,他心中五味雜陳。
因她廢的雙腿,又因她有了恢復的可能。看似兩清,實則這中本可以有許多情分,卻都被他一手給毀了。
再回不去。
陳天權壓下心底的驚詫,真誠道“傾城,多謝。”
“不必謝,本宮不過是不想欠別人的。”
她不是第一次說這話,也不是第一次用如此淡漠的態度將這話說出來,卻是陳橫易聽得最難受的一次。
她對他是真的沒有任何情分了。
這個認知讓陳橫易的心微涼。
“陳大公子若不放心人留在宮中,也可住到青蓮宮來。”
“有你和姑母在宮中,我並沒有不放心。住在宮中恐多有不便,你允我每日可自由出入青蓮宮即可。”
說是可自由出入青蓮宮,也就是一入皇宮便由人將他直接領到青蓮宮,若要去其他地方,依舊需通稟。
陳天權縱是知道自己沒有壞心,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他也不想有人借他隨意出入皇宮做點什麼。
畢竟禾術方平定內亂,尚有許多不穩定因素。
“本宮會下令知會。若無旁的事,本宮先回,二位請自便。”語罷,她便在陳橫易複雜的目光注視下走出屋子。
“陳大公子和葉少主若有話與橫易先生說,可多留片刻,屬下先告退。”秋靈說完,拱手一禮便喚了一名宮女跟上。
總不能讓她家主子再跑來青蓮宮教宮女按捏手法不是。
他們離開,屋中便只剩下四人。
“陳宣,你先拿方子讓人去抓藥。”陳天權這明顯是將他支出去。
葉瑜看出他的意圖,便道“師兄,我與陳宣一道去吧。這宮中抓藥要到太醫院,恐旁人不識陳宣故意刁難,我跟着去許要妥當些。”
陳天權深深看她一眼,對上她淺淺的笑,心下一嘆道“如此也好,快去快回,若有什麼事便着人去尋傾城,這裏是她的地盤,總不會有人敢爲難你。”
小魚兒不想在這裏打擾他與祖父說話,他又豈會不知。
只是她說陳宣去太醫院抓藥恐會遇到刁難,有她跟着許要好些也確實是實情。
就算未生活在這深宮中,這裏的生存之道他也多少知曉一些。小魚兒出入皇宮次數不少,又是與傾城一起出現在雲河之巔,縱是不識她葉家少主的身份,這宮裏的人看在傾城的面上也斷然不敢刁難她。
陳宣卻不同。
在這皇宮中可沒有幾人知曉陳宣是誰。
聽完他的囑咐,葉瑜不由失笑,“師兄,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了吧。不過抓個藥,莫要說這是在傾城公主的地界,便是沒有一個熟人也難不倒我。”
師兄總將她當小孩子看,卻不想想,她若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又何以在大燕爲謀士五年何以執掌得了葉家這偌大的家業
陳天權才反應過來他太過擔心了,險些忘了這麼多年過去,她已不再是那個需要他百般呵護照看的小丫頭。
不過就算知道她有本事,對她的關心也已成習慣,怕是這一輩子都改變不了。
輕笑,“去吧。”
陳宣拿了藥方,“屬下告退。”
屋中只餘他們二人。
“時至今日,祖父可有一絲後悔”
陳橫易神情有些恍惚。
後悔
他也說不清是否有後悔,只是覺得,心裏莫名的堵得慌。
見他不說話垂眸沉思,陳天權便懂了他的意思,“祖父,您是長輩,照理說孫兒不該評判您如何行事,但在傾城這件事上,您委實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