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的夜風從窗口吹進室內,平添寂寥與蕭瑟。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十分鐘,也許一個小時,女人僵直的脊背驟然垮塌,兩行清淚蜿蜒而下。
哭夠了,淚也被夜風晾乾。
魏宛央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溫水捧在手裏,許是雙眼已經適應了黑暗,這一路她並未開燈。
站在窗前,臉頰緊繃得厲害,脣角還帶着眼淚的鹹與澀,隱隱泛苦。
將水杯放到一邊,她下意識摸出煙盒,卻在拈起一根香菸之後,動作猛然僵滯,男人的話突然乍響耳畔——
“抽菸喝酒,你還有什麼不會?”
“哦,你還會當老鴇開妓院,替你手底下那些小明星物色有利可圖的恩客!”
“我絕對不會讓我兒子有一個不三不四、不乾不淨的媽!”
……
魏宛央一個用力碾斷了手裏的香菸,目光勝似月色孤寒,泛出湛湛清光。
沒有誰可以從她手裏把曉樂搶走!
即便,那個人是宋乾,孩子他爸,也不可以!
女人眼裏的神情慢慢變得堅定,直至化爲一腔孤勇,彷彿下定決心破釜沉舟。
魏宛央深吸口氣,把折斷的煙扔進垃圾桶,轉而撈起沙發上的手機——
“kk,是我。聯繫歐總,就說上次是個意外,這次我請客,當面向他賠罪……”
……
“歐志東,飛揚娛樂ceo,佔股30%,是除宋凜之外,飛揚娛樂最大的股東,主要負責公司日常營運,據說飛揚旗下的女明星近半數都被他睡過,名聲一般,口碑也不大好。宋凜死後……”
生產與運作管理課上,苗苗和沈婠坐一桌,小聲彙報這兩天蒐集資料的成果。
沈婠一邊聽,一邊聽課,還能騰出手來記筆記。
苗苗見教授的視線朝她這邊掃來,連忙住嘴,裝作認真聽課的樣子,還像模像樣地點頭附和。
“那位同學——”
苗苗僵住,前後左右看了看。
“對,就是你。”
剎那間,無數視線齊刷刷朝她看來。
苗苗嚥了咽口水,在教授洞若觀火兼高深莫測的注視之下,緩緩起身。
“你來說說,這個問題該怎麼解決?”
苗苗眼皮猛跳,視線快速掃過黑板——
一個製造廠計劃在某車間旁增加一側房,建立一條新的生產線,可產五種型號的產品,分別是——a、b、c、d、e。
已知五種產品在六個部門間的移動及移動次數,以及每種產品的工藝路線、月產量、移動方向設備間的距離(以表格呈現)。
如今有p、q兩種佈置方案,請問,哪種方案的月運輸量最小。
苗苗勉強把題目看完,知道字怎麼認,數怎麼讀,可連起來卻是一頭霧水。
教授見她久不說話,催促道:“說說你的解題思路,我剛纔見你聽課聽得很認真,像這種基礎題應該不困難吧?”
“……”苗苗聽出了反諷的意思,簡直欲哭無淚。
這時,一張a4紙從旁邊不動聲色推過來,用簽字筆寫了五六行,苗苗頓時就像吃了定心丸,快速冷靜下來。
教授挑眉,轉眼掃過一旁低頭寫筆記的沈婠,目光別具深意——
“旁邊那位同學。”
沈婠擡頭。
教授:“你認爲她的答案正確嗎?”
沈婠:“正確。”
“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沈婠:“沒有。”
教授一噎,視線又回到苗苗身上,“那個……回答正確,很好,請坐吧。”
苗苗一點沒有請外援的心虛,聞言,歡歡喜喜坐了回去。
老教授胸口一悶,忒不得勁,但再不得勁也要打起精神繼續上課:“其實這個問題剛纔那位同學已經分析得很清楚……”
“沈總,幸好有你,不然我這次糗大了。”苗苗拍拍胸脯,長舒口氣。
沈婠頭也不擡,奮筆疾書,只道:“下次小心點。”
“哦。你在寫什麼啊?”
“筆記。”
苗苗目露疑惑,這節課從開始到現在,就只講了兩道題,有什麼東西記不完的?
好奇心驅使,她蹭過去偷看。
下一秒,直接傻眼。
這這這……不是證券法的內容嗎?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堂課應該是——生產與運作管理吧?
唔……
大佬就是大佬,一心二用都比她學得好,至少那道題苗苗不會,但沈婠會,不僅刷刷兩下寫出來,還有空給她遞答案——
牛x!
如果可以,沈婠也不想這麼拼命。
可誰讓她缺了一個星期的課,不狠下心來補一把,根本撿不回來,要知道,每堂課都是要結業考試的。
既然費了這麼大力氣硬生生考進來了,當然得拿出點成績,纔不枉她走這一遭。
苗苗深受打擊,再也不敢開小差,趕緊把課本翻到正確頁碼,又拿出本子認認真真開始做筆記。
勤奮,是會傳染的。
轉眼四十分鐘過去,教授沒有拖堂的習慣,ppt一關,u盤一拔,拿上教案和水杯直接走人。
那姿態,那做派,不要太傲!
可人家確實有這個資本,或者說,能被聘請到起航講課的教授,都有高人一等的特權。
辦公室。
哐——
“喲,胡教授,這教案惹你了?”又摔又砸的。
“教案沒惹我,學生惹我了!”氣哼哼坐下來,氣得連水都不想喝。
劉敏一看,嚴重了,試探道:“哪個學生這麼沒眼色?”
“你覺得呢?”
劉敏一頓,笑着搖了搖頭:“這我可猜不到。”
“還不是那個沈婠!”
女人目露驚詫:“沈婠?那個考了滿分的學生?”
“沒錯!就是她!仗着自己有幾分鬼才,就偷奸耍滑,目中無人!真當我瞎,看不見她給同桌遞紙條的小動作呢?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