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拿到底價的公司,如今早已銷聲匿跡。
宋乾以一己之力扭轉乾坤,不僅沒讓金融遭受半點損失,還漂亮地擊垮了對手。自那以後,他在公司逐漸嶄露頭角,最終得到董事會認可,如今更是取代宋元山,坐到了集團總裁的高位。
“說起來,還要謝謝你。”男人涼薄一笑。
背叛是真的,獲利也是真的。
“不過,”宋乾猛地轉頭,擡步逼近:“五年前,我已經放你一馬,可爲什麼五年後,你又再一次出現,居然還生下了我的兒子?”說到後面,男人語氣裏的怪異與荒誕愈發明顯。
連帶分貝也不自覺拔高。
魏宛央沒有開口,或者說,不知道怎麼開口。
男人卻沒有就此作罷:“爲什麼生下魏曉樂?別說你喜歡我,想給我生兒子。”
女人眼裏飛快閃過一抹難堪,旋即鎮定下來,平靜道:“那也是我的兒子。”
“所以,不管孩子父親是誰,你都會把他生下來?”
魏宛央很想點頭,然後理直氣壯告訴他:你不過是個行走的精子庫,而已!
可轉念一想她今天來這裏的目的,又不得不把這口氣咽回肚子裏。
忍!
必須忍!
“宋乾,”女人忽然擡頭,迎上男人過分凌厲的目光,脣畔逐漸漾開一抹淺笑,猶如花苞初綻,嬌軟粉嫩,“你對自己就這麼沒有信心?”
男人眼皮猛地一跳,以漫不經心的口吻:“你什麼意思?”
“意思是……”魏宛央上前半步,輕聲低喃,“我若對你沒有半分情義,又怎麼可能心甘情願替你生孩子?”
宋乾心口一滯,震驚的同時,還有一股說不出的怪異。
而這種感覺令他本能地警惕。
可女人身上淡雅的香氣鑽進鼻孔,忽遠忽近,若有似無,即便理智尚在,也難免一時怔忡。
“魏宛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說,”笑語嫣然,“我對你餘情未了。”
宋乾狠狠盯着她,幽幽雙眸躥起火苗,像要把女人的臉灼出個洞來。
一秒。
兩秒。
……
忽然,一聲輕嗤逸出脣畔,男人換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女人目光微閃,漆黑的瞳孔倒映着男人清晰的面部輪廓,彷彿眼裏只有他一個。
宋乾必須承認,四目相對的瞬間,他確實被女人那雙漂亮且專注的眼睛蠱惑到。
很快,又恢復正常。
只是胸口卻淤堵着一股揮之不散的沉悶。
“魏宛央,直說吧,你想要什麼?”
女人微頓。
宋乾移開視線,重新放回小少年身上,側顏冷峻,鋒利如刀。
一陣漫長的沉默之後——
“我要你手上飛揚娛樂的股份。”
宋乾猛然側身,擡手掐住女人秀氣的下巴,力道不斷收緊。
魏宛央強忍疼痛,與之對視。
比起剛纔故作深情的模樣,顯然眼前這個纔是真正的她——
“這就是你今天的目的?呵,飛揚娛樂……倒成了香餑餑。”
“宋乾,”女人表情和語氣同時軟下來,“就當我求你,把飛揚娛樂給我,好不好?”
“給你?然後呢?藉着這股東風和我打擂臺,奪回曉樂的撫養權?”
“……”
力道驟然一收,女人下頜也被迫擡起,男人目光冰冷,“你以爲我會給你這個機會?”
某個瞬間,魏宛央突然想明白了。
原來,眼前的男人早已不是五年前那個溫潤如玉、眉眼帶笑的宋乾,他是曉樂的父親,她曾經的男人,更是一個精明不肯喫虧的商人。
而在商人眼裏,情分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魏宛央拂開男人的手,宋乾一頓,眉心驟緊。
好在他力道雖大,卻仍留有餘地,否則,也不會讓女人輕易掙脫。
“我記得你不止一次說過,我賣笑陪酒,甚至爲了爭取資源而陪睡。”嗓音輕輕,宛若情人呢噥,她把所有不堪剖開,攤曬在陽光下。
本該委屈,也該憤怒,可她卻笑容燦爛。
宋乾忽然覺得很刺耳。
她自顧自繼續:“你說我不自愛,不乾淨,所以不配當曉樂的母親,也丟了你的臉面。如今,有個改變現狀的機會就擺在眼前,只要我拿下飛揚娛樂,就能跟影視方平起平坐,再也不必輾轉於飯局之間,委曲求全,忍氣吞聲。”
“呵,魏宛央,你憑什麼認爲我會幫你?”
“就憑我是你兒子的母親。”
男人雙眸半眯,危險之色一掠而過,“你拿曉樂當籌碼?”
“話別說得這麼難聽,你既然千方百計搶走曉樂,想必也不會眼睜睜看着他的生母被人羞辱,過得狼狽不堪。”
宋乾冷笑:“誰給你的自信?”
“因爲——”女人一字一頓,“曉樂丟不起這個臉,而你宋乾也輸不起這個面子!”
“魏宛央!你威脅我?!”
“錯了,我只是在向你討回應得的補償。”
男人挑眉。
“如果不是你故意使壞,讓經紀公司挖走鄧楊和曲婷,工作室也不會陷入步履維艱的困境,眼下,你已經成功奪走曉樂,如願以償,可留下的爛攤子卻讓我來收拾,憑什麼?”
宋乾一時啞然。
女人:“所以,你該賠!”
“之前那些話——”
“假的。”魏宛央打斷他,眼中沒有半點溫度,“生下曉樂是因爲我的體質不適合打胎,至於,孩子爸爸是你,還是別人,對我來說都一樣。”
男人眼中隱現火光,兩腮僵硬成鐵,額上青筋暴突:“那你口中的‘餘情未了’呢?”
“宋乾,你該不會相信了吧?哈……那可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住口!”
“你聽好了,無論從前,還是現在,抑或將來,我都不可能喜歡你。”
“好……好得很!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永遠別後悔!”男人氣急反笑,然後衝進噴泉水幕之中,抱起魏曉樂大步離開。
魏宛央站在原地,看着父子二人越走越遠,脣畔漾開一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