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沈婠不算太笨,就該知道如何調整心態。
“……謝謝,我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她澀然一笑。
落在周慶福眼裏卻成了故作堅強,心道:還是太年輕啊……
這個家從來不需要孺慕和崇拜,唯有“利”之一字而已。
也罷,等日子久了,就會明白的。
沈婠上樓,在轉過身的瞬間,臉上所有苦澀和委屈都化作脣畔一抹冷笑,眼神如冰。
沈春江想要保沈嫣?
那就看他保不保得住了!
……
“翻供?!”
“是的,頭兒。”年輕警察面露嚴肅。
張隊眉心一緊:“說清楚。”
“剛纔老陳他們例行問話,兩個綁匪突然推翻之前所有口供,說綁架祁子顏是他們三個策劃的,跟沈嫣沒有任何關係。”
“怎麼會這樣?”
“老陳當時也們懵了。”
“走,去看看!”
審訊室。
張隊:“聽說,你改了口供?”
面前坐的是三名綁匪中被稱作“老大”的那位,真名王業龍,外號龍哥。
男人聽罷,點了點頭。
“爲什麼突然改口?”
“警察同志,不是你們告訴我要坦白從寬?與其到了後面被你們查出真相,多判幾年,還不如趁早交代,爭取減刑。”
“所以,你的意思是之前都在污衊沈嫣?”
男人皺眉,旋即,點了點頭。
張隊丟了筆,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看了他足足十秒,然後,笑了。
“那你可能還知不知道,作僞證也會加重量刑。”
王業龍目光微閃,或許那一瞬間他有過猶豫和糾結,但最後都被堅定所掩蓋——
堅定的想要認罪。
又或者說,堅定的想要幫沈嫣洗脫嫌疑。
呵!
詢問過程持續了二十分鐘,無論張隊如何曉以利害,對方都堅持把責任往身上攬。
緊接着,他們又審問了二號綁匪,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沒錯,就是我們哥兒幾個乾的!我一個大男人做不出那種拉女人墊背的齷齪事!”
……
“頭兒,這也太奇怪了。兩個人,分開關押,卻同時翻供,又不是雙胞胎,還能心有靈犀不成?”
“呵,就是雙胞胎也不會這麼一致。”
年輕警察目露驚愕:“您的意思是……”
張隊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冷哼,“有些人手太長,伸到警局裏來了。”
“那現在怎麼辦?”
“不是還有一個綁匪?”
……
劉麥全,在三人中排行最末,年紀也是最小的,今年才二十五歲。
當天,他被老大派去約定地點拿贖金,被尾隨祁子辰而來的便衣警察當場抓獲。
這人嘴硬,盤問許久才交代了藏人的地點。
隨後被帶回警局,單獨關押。
在審問王業龍前,他們先審了劉麥全,可這人就像個啞巴,無論你說什麼,他都一語不發,眼睛直勾勾盯着一個地方,故意放空,就像失了魂一樣。
他們用過不少辦法,比如不給他喝水,或者讓他喝水卻不讓他去洗手間。
這劉麥全也是個“人才”——“爛人”的“人”,“廢柴”的“柴”。
你不給他水,他就不喝。
當然,你給他,他也不會拒絕。等想上廁所了他就提出來,如果不同意,他也不急,不管屎還是尿,憋不住了就一概往褲襠裏撒。
幾個警察都不忍直視,他卻無甚所謂。
那段時間整個審訊室都變成了糞坑,誰要是被分配去審問劉麥全,雖然不敢直接拒絕,但都忍不住搖頭。
最後,還是張隊謊稱劉麥全招供,藉此去詐王業龍,這位可不如劉的頑強,三兩下就交代了。
劉麥全見大勢已去,自然沒什麼好堅持的,也坦白了。
不認的時候,死活不張嘴;認的時候,卻乾脆無比。
“頭兒,這個劉麥全……”年輕警察臉上浮現出一言難盡的神色,“他肯配合嗎?”
第一次,張隊也猶豫了。
“問過再說。”
兩人又去了劉麥全所在的審訊室。
聽到開門的聲音,那人保持原有的動作,連眼皮都沒擡。
張隊和年輕警察走到他面前坐下,兩人對視一眼。
“你也要翻供?”
劉麥全面無表情,該說的已經說了,他不認爲還有再說一遍的必要。
張隊沒有再問,因爲,問也問不出結果。
“走。”
兩人起身,離開房間。
張隊:“說說,你有什麼看法?”
年輕警察沉吟一瞬,“我感覺劉麥全……從頭到尾都在以王業龍馬首是瞻。”
“哦?”
“您看,最初他不肯交代,但我們一說王業龍招供了,他也立馬坦白,這是其一;還有就是剛纔,他沒有半點反駁的意思,看樣子又打算和王業龍的選擇保持一致。”
張隊點頭:“好像是有點道理。不過,他們三個要是打定主意翻供,沈嫣那邊我們還真動不了。”
“就沒有其他證據了?沈婠呢?她不是可以作證嗎?”
“單憑她的推斷和猜測,真正上了法庭,根本站不住腳。”
“那我們就這樣眼睜睜看着沈嫣脫罪,一點辦法都沒有?”
張隊沉吟一瞬,“再等等吧……”
等什麼?
年輕警察沒問,他也沒主動解釋。
……
沈婠開車到東籬山莊的時候,吱嘎一聲,剎得有些粗魯。
楚遇江見狀,不動聲色後退兩步。
看這架勢,某人心情可能不太美妙。
果然——
沈婠推開車門下來,到衝進室內,整個過程臉色都不太好。
找了一圈不見人,她問沈春江:“你家爺呢?”
“在靶場。”
沈婠轉身就往下面走。
砰砰砰——
連放三槍,皆中紅心。
權捍霆收手,餘光瞄到一個身影,他趕緊摘了耳塞,扭頭看去。
見到來人,笑容還來不及漾開,就發現沈婠臉色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