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婠點頭:“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
“等等。”
“?”
“一起喫個飯。”
這是什麼操作?
沈春航輕嘆:“這次你能輕鬆過關,少不了張凡的配合,再怎麼說也該請他喫頓飯,表示一下感謝。”
沈婠想了想,的確是這個道理:“好。”
“餐廳我已經訂了,直接過去吧。”
“能叫個朋友嗎?”
“可以。”
……
兩人到學校門口的時候,苗苗已經站在路邊等了有一會兒。
“婠婠,校長。”她揮手打招呼。
“上來,走了。”
苗苗拉開副駕駛而車門坐進去,繫好安全帶。
沈婠靈活地撥弄方向盤,緊跟在沈春航車後。
“去哪兒?”
“西城。”
苗苗一番思索:“那裏有什麼好喫的?”
“不知道。”
半小時後,兩輛車一前一後停穩。
沈春航帶着兩人入內。
這是一傢俬房菜館,門面裝修十分低調,招牌也毫不起眼。
待穿過走廊,進入大廳,才發現別有洞天。
歐式田園裝修風格,左右兩邊各有一個壁爐,此刻火燒得正旺,溫度蔓延至室內,暖意燻人。
室外凜凜寒風,室內陽春三月。
沈婠脫了大衣,遞給侍者,苗苗也把身上的白色羽絨服脫掉,取下脖頸上的紅色圍巾,展開,當做披肩來用。
三人進去包間坐定,大約等了十來分鐘,一杯熱茶的工夫,張凡就到了。
“教授。”沈婠和苗苗同時站起來。
一個擡手做請,一個爲他拉開椅子。
張凡搖頭失笑,“不用這麼客氣。我自己來。”
沈婠沒說話,但動作很強勢,態度很堅決。
苗苗:“要的要的,小學課本里說了——尊敬老師,愛護同學。”
此話一出,張凡笑意更甚。
連一旁沉默不言的沈校長都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很快,熱騰騰的菜品上桌,口味清淡,多有暖胃功效。
乍一看,不怎麼有食慾。
可第二眼就會被擺盤造型所驚豔。
再然後,嘗過一口,就還想夾第二口。
尤其是中間那道羊肉暖鍋,用挖空的冬瓜皮作容器,乳白色的湯汁既沉澱了羊肉的羶美,又夾雜着一絲冬瓜的清香。
沈婠連喝兩碗,正準備盛第三碗的時候,沈春航笑着替她夾了筷竹笙放到碗裏。
“嚐嚐這個,解膩。”
這是在提醒她,注意餐桌禮儀。
沈婠聳聳肩,放下湯碗,喫其他菜,卻始終沒動沈春航給她夾的竹笙。
後者看在眼裏,閃過一抹極快的笑意,心道:小丫頭脾氣還不小!
好在,聽得進話。
但很快沈春航就發現自己樂觀得太早。
沈婠確實不喝湯了,改爲喫菜,但每樣菜動筷次數卻不少。
他還能說什麼?
餐桌禮儀有問題?
既然是來喫飯的,沈婠當然要認真對待。
加上菜品味道確實不錯,她多喫兩口有什麼好奇怪的?
同樣爲喫而來的,還有苗苗。
之前沈婠給她打電話,就說在校門口等,一會兒一起去喫飯,其餘的一概不提。
所以,她的任務好像也只有吃了。
沈春航看得直搖頭。
就連張凡也被兩人影響,認認真真喫起來。
“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羣分,難怪你們能當朋友。”
沈婠:“小叔的意思是,我們都太能喫?”
“事實如此,不對嗎?”
沈婠微笑:“很正確。”
苗苗也點頭附和。
她最近雖然在努力減肥,但都以運動爲主,節食爲輔。
一日三餐該喫的從不落下。
中午她沒喫太飽,這會兒這麼多好喫的,沒道理再餓着自己。
沈春航:“……”
中途,沈婠接到來自小叔兼校長的暗示,她放下筷子,擦擦嘴,突然站起來,朝張凡舉杯——
“今天的事謝謝張教授,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張凡起立,回敬:“是你自己幫了自己,我只不過充當一個裁判的角色而已。”
他不是謙虛,也並非客套。
沈婠能夠洗脫嫌疑,反將一軍,全靠心思縝密,防患未然。
她明明提前察覺馬鈺琳的反常,卻不動聲色,冷眼旁觀,待對方目的暴露,一切明瞭,再果斷出手給予致命一擊。
快!準!狠!穩!
早在第一次模擬實踐的時候,張凡便深有體會。
“裁判也分好壞,球場上不還有吹黑哨的情況?所以,該謝,也該敬。”
張凡點頭,領了她的情。
兩人以茶水代酒,碰了碰,仰頭飲盡。
沈春航適時開口:“今後還要請你多多照顧……”他掃過埋頭苦喫的苗苗,眼底掠過一抹輕微的笑,如同蜻蜓點水,“這倆丫頭。”
沈婠挑眉。
苗苗半晌才反應過來——沈總的小叔,怎麼還連帶上她一個蹭飯的?
這是不是說明,在沈春航心目中,她有那麼一點特別之處?
念頭剛冒出來,只零點零一秒,就被苗苗壓了下去。
不可能……
就算特別,那也是“特別胖”的“特別”。
張凡自然願意給沈春航這個面子,說到底,眼前這位還是他上級來着。
雖不至於諂媚巴結,但順水人情還是可以做做。
一頓飯,賓主盡歡,氣氛從頭到尾相當和諧。
結束之後,沈婠打算去結賬,中途被沈春航攔下。
“小叔?”
“已經直接讓他們記我賬單上,月底一起結算。”
沈婠“哦”了聲,也不跟他爭。
一頓飯錢,對沈春航來說九牛一毛,微不足道,關鍵是他願意爲沈婠鋪路,這點遠遠不止一頓飯的價值,更無法用錢來衡量。
所以,情分是要記在心裏頭的。
兩個都是聰明人,一點就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