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權少請關照 >第840章 薄情如斯,沈緋所圖
    沈春航端起第二杯茶的時候,沈婠才姍姍來遲。.biqugev

    “小叔找我?”

    “兩件事。”

    沈婠坐下,擺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證監會處罰通知已經下來了,現金罰款外加市場禁入……”

    “禁誰?”

    沈春航:“不是我。”

    沈婠目光稍緩,只要不是明達總裁,是誰都沒關係。

    “昨天傍晚通知出來,但今天早盤股價非但沒受影響,還穩步增長,是不是你?”

    “不是。”

    她答得太爽快,爽快到……讓人不太敢信。

    沈婠似乎看穿他的想法,平靜道:“我沒必要撒謊。早在三天前,砸錢的蠢辦法已經叫停,昨天開始,就陸續放出手裏囤積的股份,預計半個月內完場套現。我非但沒虧,還有得賺。”

    “那……是因爲什麼?”

    “難道在你眼中,股價非要下跌纔算正常?非要人爲干預才能回升?就不能依靠明達自有的生存能力,以及股票市場現行的調整機制?”

    “我沒這個意思。”

    沈婠勾脣,替自己倒了杯茶,卻並不急着喝:“可我看你就是!”

    “婠婠……”沈春航無奈,語氣軟下來。

    她嗤笑一聲,不像領情的樣子。

    沈春航也不在意,沈婠傲得毋庸置疑,但她有傲的資本,所以,即使不夠禮貌也成了理所應當。

    “你的第一件事我知道了,第二件呢?說來聽聽。”

    男人正色,“如果情報沒有出錯,京平那邊應該已經收手。”

    沈婠挑眉,卻看不出太多驚訝:“何以見得?”

    沈春航一默,半晌才又開口:“……我有固定消息渠道,雖然不比六爺手裏的迅速精準,但只要反饋回來的消息必定真實可信。”

    “有什麼根據?”

    “沈緋表面還在利用旁系一脈的資源針對明達,但實則攻勢驟減,那股子狠勁兒也沒了,相反,她好像在拖延與我們交手的時間,即便偶有動作,也只是做做面子,意思一下就算了,漫不經心的態度過於明顯。她究竟想做什麼?”

    沈婠皺眉。

    不怪她沒發現,沈春航作爲沈緋第一攻擊對象、直接交手人,自然對她的一些轉變更加敏銳。

    沈婠雖然是“金主”,但也僅僅只負責掏錢,直接盯盤和控盤都是交給下面的人在操作,並不與沈緋直接接觸,反應自然也沒沈春航迅速及時。

    她沉吟一瞬,“……什麼時候發現的?”

    “兩天前。”

    剛好是沈續來寧城的第二天,兩者之間會有關係嗎?

    “你是不是想到什麼?”男人眼神一緊。

    沈婠只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並不給予迴應。

    沈春航:“……”

    “小叔最近睡眠可好?”一陣沉默後,她突然開口,問的卻是神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

    呃!

    “還……行。”不按排理出牌的沈婠讓他莫名警惕。

    “那就不怕喝茶影響睡眠質量。”說着,將他之前端起來又放回去的那杯茶朝他面前推了推,莞爾一笑,“放心,這回是熱的。”

    沈春航嘴角一抽。

    顯然,上次的冷茶令他記憶猶新。

    “你說沈緋究竟想做什麼?她應該明白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難不成開了這麼大一個頭,來勢洶洶,結果卻潦草收場,逗着我們玩兒?”

    沈婠不知想到什麼,目光微沉,語調卻依舊平靜,“很多時候,聲東是爲了擊西,就好比項莊舞劍,難道他真的只是想來一段表演助興?不,他是意在沛公!”

    “你也覺得沈緋別有所圖?”

    沈婠低頭喝茶,不動聲色避開這一問。

    男人似乎明白了什麼,可眼中卻有新的疑團出現,只能下意識藉由喝茶的動作來掩蓋。

    沈春航走時與來時差別不大,有些問題得到了解答,可新的問題又隨之出現,總有“不明白”和“猜不透”充斥內心,但神奇的是,他悶在他胸口的那團鬱氣卻煙消雲散。

    他駐足,回頭看了眼,鏤空雕花的鐵門之後,是一片花團錦簇,山莊房屋以及莊裏的人俱都掩映在這一片錦繡之中。

    鬧裏取靜,神祕藏幽。

    沈婠目送沈春航離開,隨後離開花園。

    由於起身之際太過匆忙,帶落了手邊茶盞,哐——

    碎得清脆。

    在陽光映照的地面崩裂,宛若綻放的花,破敗凌亂,卻美麗得驚心動魄。

    金錢賦予的價值在這一刻歸零,當它不再完整的時候,昂貴也被付之一炬,留下的只有與普通垃圾爲伍的命運。

    沈婠只看了一眼,便頭也不回走地走掉。

    彷彿這不是她最喜歡的茶具,之前拿在手裏把玩的興致與趣味也恍如錯覺。

    薄情如斯,將“斷舍離”三個字的精髓詮釋到極致。

    上了二樓,回到主臥,沈婠站在窗前拿出手機。

    嘟聲之後,那頭迅速接通——

    “沈婠,我等你很久了。”女人的嗓音似慨似嘆,嫋嫋含笑,卻又挾裹冰涼。

    她勾脣:“是嗎?好久不見,沈緋。”

    “是好久不見。看到我還活着,你似乎並不驚訝,看來早就知道了,對嗎?”

    沈婠嗤笑:“你以爲,不是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沈續能把你帶回京平?”

    那頭陷入死寂。

    誅心是門學問,恰好沈婠在這方面“造詣”不低:“沈嫣的腎用着如何?有沒有脫胎換骨、心願得償的爽快?哦,不僅是腎,還有心、肝、肺,你都帶走了,現在挨個兒換上沒有?”

    戳人傷疤,字字見血。

    那頭突然笑起來:“沈婠,你現在應該很憤怒。可是爲什麼呢?你憤怒什麼,以致於不惜言語攻擊,把自己變得尖酸刻薄、醜態畢露?”

    她也笑:“你算計好了一切,不就是等這一刻?我若不變現得憤怒一點,生氣一些,又如何叫你稱心如意?對待殘疾人,多少還是要有點愛心,你說呢?”

    “殘疾人”三個字猶如細密尖銳的針,毫不留情紮在沈緋心口已經腐爛的位置——痛上加痛,生不如死!

    她咬着牙,每個字都像從牙齒縫隙蹦出來,沾着她的心頭血:“你知道,哈哈哈……你居然什麼都知道?!真的是你……我早該想到,否則,當初又怎麼會放我離開?”

    “沈婠,沒有人比你的心更黑了,也沒有誰比你更殘忍!你就是地獄爬上來的魔鬼,生來就是爲了索命!”

    沈緋躺在病牀上,淚水自眼角滾落,滑進旁邊的藍牙耳機裏。

    她手腳不能動,沒辦法通過踢、砸來發泄,甚至連抓緊某件東西借力強忍都不可能。

    又不能大吼大叫,暴露自己的狼狽與絕望讓電話那頭的沈婠白白看笑。

    所以,沈緋忍得很辛苦,胸口堆積的火焰彷彿要將她焚燒融化,那種不得排泄的憋屈就像惡蟲蠶食着她的神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徹底崩潰。

    “你在我滿懷希望,以爲自己能夠重獲新生的時候,親手粉碎了我所憧憬的一切,讓我從雲端跌入泥中,從高高在上變得卑微如塵。你連沈續都算計在內,用我最親的人,給我最溫柔卻也最致命的一擊。沈婠,你可真是惡毒,比起你,我這點心機手段算什麼?”

    “你纔是箇中好手——玩弄人心的陰謀家,操縱命運的僞上帝!”

    沈婠:“所以,你就設下這麼一個圈套,用我的手解決掉自己的親哥哥?”

    “哈哈哈……哥哥?一心想要妹妹去死的哥哥?生而爲人,本能求生,既然我們之中必須要死一個,爲什麼不能是他?我有今天,也是拜他所賜,哦,不……”沈緋話鋒一轉,咯咯笑起來,“應該是拜你們所賜纔對。”

    你們——沈婠、沈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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