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手機被擱在紅木辦公桌上,毫無遮擋開着擴音,許綵鳳的罵聲仍陸續不斷從裏面傳出:
“我再給你幾天,再不滾回來,以後就別回來了!”
“真不知道養你有什麼用,養條狗好歹還會給我舔腳叼鞋!”
“外面的世界有什麼好,趁着莊裕森現在意識清醒還記得有你這麼個兒子,趕緊回來多好,只要莊裕森肯從指縫裏流出來一點,你所得到的,是你在外面打拼一輩子都夠不上的!”
“當然,我的目標肯定不是那一點,要麼不拿,要麼就拿整個莊家!我真是受夠莊臣了!”
“你回來之後我立刻給你安排名門家族的千金,我這邊已經談好幾個了,就看你喜歡誰,我這媽當得算很好了吧,起碼不是直接塞你一個有錢的醜八怪。”
“話我就不多說了,再不出現你知道什麼下場!我既然能養你,同時也能毀了你!”
電話被掛斷,傳來嘟嘟聲。
司正偉聽得額頭冒汗。
萬萬沒想到和莊雲驍談事情的中途,會被許綵鳳一通電話打斷,還會聽到許綵鳳這充滿蔑視的責罵。
許綵鳳這個女人真是愚昧無知啊,她根本不知道她兒子到底多有本事,有多出息!
“被罵的人是我,你很緊張?”
莊雲驍坐在屬於司正偉的寬大辦公椅上,手裏轉動一隻黑色鋼筆,調侃反問。
本來被罵應該傷心難過,但從他臉上卻看不出一絲身爲被罵者該有的神情。
一張充滿正氣嚴肅的辦公椅,硬是被他吊兒郎當的氣場坐出悠閒搖搖椅的感覺。
黑褲包裹的兩條大長腿狂妄交疊搭在古色古香的辦公桌上,手機就放在腳邊,上半身的皮衣在室內的光線下散發出充滿質感的光。
薄脣抿着,脣角卻斜斜勾起,笑意若有似無,狹長的眼睛透着玩味的光,額前的劉海隨着窗外吹進來的風在眼前晃動,將誘人泛着淡紫的眼珠子半遮半現。
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來一種淋漓盡致的壞與邪。
司正偉站直的身體顫了顫,同時費勁嚥了咽口水。
莊雲驍不過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竟然讓他這個活了大半個世紀的人感到害怕!
“不,沒有緊張,”司正偉嘴上這麼說,但額頭上冒出越來越多的話卻泄露了他的謊言,他擡手摸了把臉上的汗:“是您母親不知道您的厲害。”
而且,真看不出來,一向在他們面前都溫婉大氣的許綵鳳,竟然私下對兒子是這副嘴臉。
什麼能養你,也能毀了你。
這是一個身爲母親的女人該講的話?
莊雲驍低頭,邪邪一笑,根本讓人猜不到他是聽進去還是沒聽進去。
易蘅看着手機裏新進的消息,向前一步想彙報:“驍哥……”
“……你介紹的廢物,全部都是喫糞坑裏的蛆長大的吧?”
同時響起的,還有門外隱隱傳來司晨咒罵的聲音。
司正偉往門外看了一眼,對於司晨他真是服氣得不行,最近她說不想回司家住,所以來他這兒住。
不是交待了他要在書房裏談重要的事嗎,司晨還晃到他門口接電話是算怎麼回事?
“噓。”莊雲驍豎起一根手指,擋在脣前,示意別吵。
易蘅收到指示,閉上嘴,向後退兩步回到原位站着,暫時不作發表。
司正偉肯定也不敢繼續妄動,只是有些擔憂的看向門外,不知道他這個無腦的外孫女還能說出些什麼驚人的話來。
門外司晨的聲音繼續響起。
“……啤酒節那天勞師動衆給司雪梨送了一份大禮,結果司雪梨連根頭髮都沒斷,還死了幾個外人,害得警察差點查到我這兒來!這他媽就是你所說的讓我放心?”
“別說了,我不會再信你們的,這事兒我會自己出手,再也不會拿錢貼你們這些喫蛆長大的廢物!”
“呵,司雪梨今晚在半山腰新建的酒店參加頒獎典禮這事兒娛樂圈裏誰不知道?輪得着你來說?”
“我再說一遍,不用討我了,我不會再找你們的,垃圾!”
司正偉聽到這話,瞳孔緊縮!
什麼?
之前鬧得沸沸揚揚舞臺坍塌事件,竟然是出自司晨的手?
她是不是瘋了!
竟然想殺司雪梨!
明明他一直千叮萬囑,萬萬不能對司雪梨出手!
司正偉渾身顫抖,抵不住心中的害怕,雙腿一曲直直跪在地上:“對不起,驍哥,對不起,這事兒我真的不知道,是我管教不力,對不起!”
莊雲驍臉上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真的讓人看不出他到底是在意還是不在意。
易蘅出聲,架着金絲邊框眼鏡底下的雙眼彷彿淬了冰一樣,讓人覺得陰寒至深:“因爲這事兒,驍哥肩膀受了傷,一句對不起就想了事?”
司正偉腦子轉得飛快。
什麼?
莊雲驍爲這件事受傷了?
難道……
難怪司雪梨能在那場事故里毫髮無損,明明舞臺坍塌時她正站在柱子上唱歌,原來,竟是莊雲驍捨身相救!
莊雲驍這種狠辣至極的毒蛇,竟然也有出手救人的時刻,看來這個司雪梨……
他真是低估了他這個小孫女!!
司正偉連連磕頭,爲表誠意,每一下都磕得特別用力:“驍哥,看在我的老臉上,請你放過晨晨吧!我司家人丁單薄,已經不能再失人了!以後不管驍哥有什麼吩咐,就算上刀山下油鍋,我都會拼盡我這條老命去完……”
咯咯咯。
敲門聲響起,打斷司正偉說的話。
“爺爺,爺爺。”
接着司晨的聲音響起。
司正偉害怕的朝莊雲驍看一眼,不敢站起來,回過頭朝着門口嚷:“什麼事!”
“噢,沒什麼,就跟你說一下我今晚不回來喫飯而已。”司晨說。
司正偉想起剛纔司晨所說的話,難不成司晨想親自去動司雪梨不成?
司正偉暗示:“今晚早點回來,別老是在外面做傻事!”
“嘿,能做什麼傻事啊,那我出去了。”
司晨腳步聲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