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雪梨將抱枕抱在懷裏,雖然今晚的風有點熱,抱着抱枕人也顯熱,但再熱,又熱不過從心底用發出來的悶。
真的好想不顧一切大叫一聲啊。
咯咯咯。
三聲敲門聲從身後響起。
司雪梨回頭,來者是鄒君瑗,手裏端着一個小托盤,上面放着一個精緻小碗,碗裏冒着熱煙,仔細的聞,有絲絲甜味衝入鼻子裏。
“伯母。”司雪梨放下抱枕,想站起來。
鄒君瑗邁步出露臺:“不用起來,坐好,知道你沒胃口,我給你做了玉米雞蛋羹,你嚐嚐。”
司雪梨感動。
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晚餐時間,但她實在沒有胃口,便仍下兩個寶貝獨自上來靜靜坐着。
她還以爲鄒君瑗會覺得她甩脾氣,不識大體,但鄒君瑗要真這麼想她也沒辦法。
她心情實在太差了,不想強顏歡笑,也裝不出來,更害怕裝到一半崩潰,讓寶貝們發現她的難過。
沒想到的是,鄒君瑗不僅沒有嫌棄她,反而親自給她做了喫的。
司雪梨伸出雙手去將碗捧起來,感激道:“謝謝伯母。”
玉米雞蛋羹澄黃澄黃的,雞蛋被撈成絲一樣,玉米粒粒飽滿,羹汁粘稠,味道全是玉米特有的清甜,看得出來是花了心思熬製而成,是一碗上好的羹湯。
“臣和我說了。”鄒君瑗將托盤往地上一放,人隨即在藤椅旁邊的小椅子上落座。
所以她知道司雪梨今天差點喪命,也知道司雪梨拿命去維護舒靜美,但結果舒靜美還是一心只有司晨。
鄒君瑗懂司雪梨的難過。
人不管多少歲,自已是不是已經爲人父母,但父母在自已心底,仍是無法替代的存在。
並不會因爲自已長大,或者當了父母有了新的家庭,就不再需要父母。
相反,當自已走過的路多了,會越來越明白父母的不容易,更渴望得到父母的呵護。
司雪梨靜靜喝羹湯。
她就猜到舒靜美有這一招肯定是莊臣在背後做了什麼,而他之所以不親自上來,大概是嫌自已嘴笨,說不出安慰的話來吧,所以派鄒君瑗來當說客安慰她。
這樣一來,司雪梨覺得碗裏的羹湯更甜了。
鄒君瑗問:“你怎麼不把司依依交出去?將司晨對司依依所做的一切告訴舒靜美,我不信舒靜美還能護着司晨。”
鄒君瑗真不知道舒靜美在想什麼,放着這麼好的小女兒不疼,偏偏跑去疼恐怖的司晨。
按理說不都是疼最小的孩子嗎,舒靜美倒奇怪,竟然疼愛最大的。
“我不想。”司雪梨毫不猶豫,她盯着羹湯,慢慢道:“現在司晨被關着,但之後會不會回司家還難說,好不容易把司依依從鬼門關扯回來,我不會再讓她冒險的。”
舒靜美都拿爸爸的遺物壓她了,證明她不能讓司晨死。
司晨不死,司依依要是此時回司家,就有危險的可能性。
“二來……”司雪梨情緒再一次顯得低落:“我不想那樣做。她心底沒我就沒我,我拉了命去抹黑司晨,雖然司晨真做過那些喪心病狂的事,但恐怕在她看來,我就是在抹黑司晨,沒意思。”
好比一個人不再愛你,改去愛別人,你很不甘心,去將別人不好的一面拿到那個人跟前,企圖去證明她壞,你好。
可在那個人眼裏看來,你這樣做反而是失了自已的品格,將自已變的很不堪,很低下。
結果別人什麼也沒做,卻被你襯得更爲高貴。
司雪梨不願意做這些事。
同時她深知照舒靜美對司晨的呵護,只要不是親眼看見司晨殺害司依依的過程,都不會相信司依依有今日是司晨導致。
至於司依依怎麼安排,還是看司晨怎麼處理再說吧,如果司家人能把司晨踹了,永生永世不再讓司晨踏入司家,那司雪梨覺得還是讓司依依回去司家生活好。
畢竟司依依的出事地點就是在司家,指不定回去看看,就能刺激得從而恢復正常呢?
鄒君瑗聽得嘆出一聲氣,擡起手愛惜般的摸了把司雪梨的腦袋,在這方面,她能和司雪梨感同身受。
當初莊裕森出軌許綵鳳,她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接受,總在想莊裕森爲什麼要找一個處處不如自已的人?
她也不甘過,甚至想把許綵鳳的黑歷史拿到莊裕森跟前,讓他看清許綵鳳的爲人。
不過鄒君瑗最後都沒有這樣做。
她不這麼做的理由,和司雪梨現在也不這麼做的理由,是一樣的。
鄒君瑗安慰:“人生哪得處處圓滿,你雖然沒享受到母愛,但你能享受到別的愛。就像我那個朋友,什麼都有,家財萬貫權傾天下,唯獨親生女兒不見,對她來說也是折磨。人生都是有得有失。”
“嗯。”司雪梨點頭,贊同這句話:“謝謝伯母,我沒事,就是一時沒想開而已。”
“現在好點了沒?要是好點就下樓喫飯吧,你剛纔不喫飯跑上來,孩子們雖然很貼心沒問,但都很擔心呢。”鄒君瑗說。
司雪梨把最後一點羹湯喫光光,站起:“好,我下樓喫飯,真有點餓了呢。”
鄒君瑗笑了笑,陪她一塊下樓。
小寶喫完飯後不像平常一樣立刻離開餐桌去玩,而是趴在桌子上手裏握着筷子不知道在弄什麼,整個人很專注。
莊霆也沒有離開,陪着妹妹坐。
司雪梨從樓梯走到餐桌,繞過一個面,才發現原來小寶是在剔魚刺。
白白的魚肉堆在碗裏,像小山峯,小小的刺被放在一邊,小寶握筷子的姿勢不是很熟練,但模樣極其認真。
司雪梨愣了愣。
他們都喫飽了啊,小寶還在剔魚刺,莫非……
小寶和莊霆兩人察覺到媽咪來了,同時擡起頭看向媽咪,小寶將盛滿魚肉的碗推向媽咪,爽朗道:“媽咪我和哥哥給你夾掉魚刺了,你快喫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