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鴻信聽着這番話,脣瓣發抖,似是不敢相信:“你爲什麼要幫我。”
就算下毒的事情不是他做的,但凱里是他老婆,按理說司雪梨即使能做到公私分明不恨他,但也不應該幫他。
“因爲你救了我。”司雪梨回答。
上次在凱里別墅門口,若不是費鴻信及時出現,莊臣又要被她連累了。
所以哪有麼多爲什麼,一樁歸一樁,是恩就得還。
“而且我也有私心,”司雪梨低頭:“要是你出事,凱里一定會找上我老公的。”
凱里纔不明白什麼叫冤有頭債有主,莊雲驍犯了錯自個躲起來就是,但莊臣躲不了。
那麼大的家和產業都在這裏,誰知道凱里會不會調轉槍頭對付莊臣,好讓莊臣替她找出莊雲驍。
上次山頂轟炸的事明明與莊臣無關,可最後,莊臣卻爲她身中劇毒,成了受傷最重的那一個。
費鴻信感嘆:“你還真是有恩必報。”
“爸爸教我的。”司雪梨說。
費鴻信想起故友,眼眶發熱:“棟樑真的是很溫柔的一個人。”說完,吸了吸鼻子,拉起司雪梨,讓她坐着,別蹲着:“來,說說棟樑以前是怎麼教你的。”
他也算是從側面瞭解一下他女兒的成長軌跡。
司雪梨在石牀邊坐下,挑了幾件她印象比較深刻的事說起,在這種沒有信號的環境裏,燈光昏暗,真的適合談起從前。
聊了很久很久,司雪梨見費鴻信困了,便扶他上石牀,讓他躺下休息。
莊雲驍這裏也太家徒四壁了,連個枕頭也沒有,費鴻信一躺上去身體便蜷縮起來,看着怪可憐的。
司雪梨站在牀邊盯着費鴻信看了幾秒,好奇怪,剛纔她講起爸爸如何對她時,費鴻信竟然幾度哽咽。
難道是聽到故友的生前,感觸落淚?
司雪梨沒有過多思考,她關了燈,退出房間。
見最裏側那間房燈還亮着,她走過去,莊雲驍還在組裝他的武器。
莊雲驍察覺司雪梨來了,頭也沒擡:“睡不慣?”
“我沒睡,剛纔一直和費鴻信聊天。”司雪梨進入房間,滿地的零件,她選了個空的位置坐下。
莊雲驍動作頓了頓,聊那麼久,費鴻信沒有說出真相吧:“聊什麼了。”
“也沒什麼,他就問我爸爸以前是怎麼對我的,我就和他說。”司雪梨如實道:“好奇怪,費鴻信聽的時候流了幾次淚,好像很感慨似的。”
呵。
莊雲驍心底冷笑。
費鴻信哪是感慨,分明就是自責和愧疚!
自個的親生女兒保不住,好朋友做得比他這個親爹還要出色!
司雪梨動了動脣瓣,雖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仍問道:“你這有喫的嗎,我餓了。”
莊雲驍眉心跳了跳,這荒山野嶺的,他上哪給她找喫的去:“你不是吃了晚飯嗎?”
按易蘅劫持她的時間算,她應該是吃了晚飯纔出門的!
“我現在是兩個人,”司雪梨不滿他的語氣,弄得她像豬一樣,喫很多似的:“消耗大,餓得快。”
“沒有。”莊雲驍冷冰冰道:“餓就睡覺吧,夢裏什麼都有。”
她想要是莊臣在這的話,不管多荒山野嶺,只要她說餓了,他就絕對會想辦法給她找喫的。
想起莊臣,司雪梨內疚加重。
莊臣好意叫她去見見他的同學他的老師,可她卻半途跑掉,還無法給他打電話親口說一聲。
司雪梨念及此,突感心情鬱悶,站起:“你辦完事就早點送我們回來吧,費鴻信趕着上船,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我也等着回家。”
回家要她跪榴蓮認錯她也願意,這次真的是她不對。
說完,離開房間。
司雪梨沒睡房間,就一塊石頭怎麼睡得着,她睡在客廳的沙發上,就算沒有枕頭被子,但好歹是軟的。
她雙手抱在胸前蜷縮着身子,冷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要不是怕莊雲驍衝動之下會殺了費鴻信,她纔不來遭這罪。
心裏嘀嘀咕咕,由於今天出門沒有午睡,現在一躺下,濃重的睡意朝她襲來。
莊雲驍見司雪梨情緒一下子變得低落,無語,不就沒有喫的嗎,整得跟生離死別似的。
本不想理她,可又怕她真餓得慌……
思緒無法集中,莊雲驍乾脆扔下手中的機器,拿起外套準備出門給她買喫的。
在經過客廳的時候,看見司雪梨蜷縮着躺在沙發上,本來她就矮,這麼一縮,簡直就像個小孩。
莊雲驍神差鬼使停住腳步,停住穿衣的動作。
原地站了兩秒,最後朝她走去,並將穿了一半的外套脫下,動作輕緩蓋在她身上。
蓋好之後,莊雲驍沒有立即離開,而是是站在沙發邊居高臨下看着她。
有了外套溫暖,司雪梨不再縮得像個小孩,身體慢慢放緩,眉心也沒那麼皺了。
這一刻,莊雲驍心底突然產生一個想法,那就是,就算他們不是兄妹,他也不是適合她的人。
適合她的,是莊臣。
以前他對莊臣斥巨資打造莊園這件事嗤之以鼻,覺得莊臣簡直像個婆娘,竟然花精力和金錢打造一所房子。
像他們這樣的男人,應該以天爲被以地爲席,活得自由灑脫纔是。
可現在看來,莊臣的所作所爲,其實是給了女人最需要的東西,一個家。莊臣的規劃裏除了事業,還有家庭。
比他見步行步的人生,有安全感多了。
不像他這裏……
哪像人住的。
罷了罷了。
莊雲驍雙手插在口袋裏,朝着門口走去。
肯定是上天害怕司雪梨跟着他受苦,所以爲他們之間安插一段狗血劇情。
他們竟然是兄妹,呵。
莊雲驍出了廢棄建築,沒走兩步,便敏銳察覺身後有人跟着,他迅速從身上摸出一塊小刀片向後甩去!
張磊頭一側,堪堪躲開。
小刀片打到他身後的水泥柱子,刮下一大片石灰,可想而知莊雲驍的勁有多大。
“不用防我,我不是來收拾你的。”張磊淡淡開口。
先生吩咐他暗中保護太太,所以他現在只是一部可移動的人形監視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