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面上絲毫不顯，也不反駁那人的話，反倒親切的開口“知道了，春華嬸子，小六下次就跟着他們一起幹活。”
“這就對了，你看你伯伯也不容易，他自己沒小孩，收養了你們九個，對你們視如己出，怕你們忘了親生父母，還不讓你們改口叫他爹爹，你們也該回報他一二纔是，他啊，勞心勞力將你們拉扯這麼大，也不知道圖什麼。”
小六“……”他養我們？也不知道這些人的眼睛是咋長的，怎麼就看不出來呢，一個個的真是蠢得可以。
聽着這些陳詞濫調小六有些不耐，打斷那位婦人的話，親切不失禮貌道“嬸子，你看小六再不回去他們該着急了，小六就不陪你嘮嗑了，下次一定聽你好好嘮啊，今天就先回去了，嬸子，再見。”
說着不等那位叫春華的婦人反應過來，做了個下次再見的手勢，繞過婦人繼續向前走去，等走的那位婦人看不見他了，立馬像猴子似的竄上旁邊的一棵棗樹，再由棗樹爬上旁人的屋頂。
此時正是歇晌的時候，沒什麼人出來走動，倒也沒人發現他。
……
而在他不遠處的一個巷子裏，有四個男孩子，最大的十五六歲，相貌普通，沒什麼特點，扔進人羣都找不見。
最小的和小八差不多大，骨瘦如柴，遠不如小八來的圓潤。
剩下的兩個。
一個十一二的模樣，眯眯眼，看起來就不像個好人。
一個八九歲，和小六差不多大，皮膚黝黑，不怎麼好看。
此時這一羣人正在議論着小六“老三，你確定他銀子沒上交？今早出去了還沒回來，你沒看錯？”說這話的正是那位面貌普通的十五六歲的小夥子。
那個十一二歲的男孩子聽見這話，一臉的誠惶誠恐“二哥，真真兒的，小三哪敢騙你，我早上可是跟着他們走了一路，不可能錯的，這裏是他回去的必經之地，這次咱們肯定能堵住他，以前都是怕被人發現纔在路邊堵他，讓他跑了，這次我看他還怎麼跑，有二哥出手他連出聲的機會都沒有，就不怕他引人來了。”
“哼，最好如此，你說他得了銀子，我信了你，今天一天都耗在了這裏，沒有收穫，堵不到他有什麼後果你是知道的，”二哥皮笑肉不笑，生生讓他普通的面容上顯出一股子狠厲來。
“是是是，小三自是知道的，沒有確切的把握小三也不敢告訴二哥啊，那次我真的看見一個老太太給了他差不多一兩銀子，在等一等，他肯定快回來了。”看着二哥的表情自稱小三的男孩子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回到。
兩個小的更是噤若寒蟬，連頭都不敢擡。
小三看見他們這副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剛纔也不知道打個岔，幫他說兩句話，除了喫還有什麼用，跟那個小崽子比，更是差遠了。
想到此處，擡起一腳踢在那個八九歲皮膚黝黑的小孩子屁股上，將他踹翻在地，心裏才舒坦些，嘴上斥道“真是個軟蛋，站都站不穩，滾去看看他回來沒有，不許漏了行蹤，那小崽子機靈的很，可不要讓他跑了。”
倒是最小的那個骨瘦如柴的小孩許是兔死狐悲之感，走過去想將男孩子扶起來“五哥，你怎麼樣，能起來麼？”
“沒事，小九扶我起來”小五就着小九的手，忍痛站起，憋了眼不發一語的二哥，垂下的眸子閃過一絲狠厲，再擡起頭時卻是一臉憨厚無害，玩笑道“三哥，別急，小五這就去，你直接說就是了，小五還會不辦麼，小五骨頭硬，別把三哥的腳踢壞了，你自己不心疼，小五還心疼呢。”
小九聽見這話瞪大了眼，一臉的不可置信，他的五哥，原來這麼諂媚，不由得在心下閃過一絲看不起，扶着小五的手也不自覺的鬆了，小五正在獻媚，自然也就沒察覺。
倒是老二聽見這一這番話呲了一聲“軟骨頭。”
不同於老二的不屑，老三卻是被捧得心情舒暢，也不管他到底是不是真心地，面色好了些，語氣也溫柔了些“好了，別放彩虹屁了，還不快去。”
小五一瘸一拐的走了，剩下小九不知該跟着他五哥走呢，還是留在這裏，就聽到他三哥對他二哥說“都是小崽子，怎麼就小六和小八聰明，每次他們的收穫總比小五和小九要多，明明小九是最小最可憐的，怎麼那些人反倒是給小六和小八食物，真是沒同情心，瞎了眼。”
老二看他一眼不置可否“這都不明白麼，你看小九那邋遢樣子，皮包骨頭，都看不出原貌，你在看小八和小六乾乾淨淨，雖不是白白嫩嫩，可至少有個人樣，兩相對比，要我，我也喜歡那兩個小崽子。”
聽見這話老三氣死了，小五和小九歸他管，這番話不就是說他沒管好麼。
雖然他也是真的沒管過，都是由着他們自身自滅，但這話卻是沒人在他耳邊說的。
他不敢朝老二發火，只能在小九身上撒氣“沒聽見你二哥說的麼，今天回去就把自己打理打理，要是再這樣髒兮兮的，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這還要我說麼，你看小六小八，誰管過，人自己都知道收拾，哪像你們倆戳一下動一下，懶死你們得了。”
實際上他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衣服黑漆漆的看不出顏色，頭髮亂的像雞窩，也不知他哪來的底氣說是他在照顧別人。
小九被他嚇的一抖，吭吭哧哧道“我去看看五哥，”一溜煙的跑了。
老二搖搖頭，老三遲早衆叛親離，不過也不關他的事，這次跟他們攪合在一起就是爲了老六的銀子，有了這銀子在加上他自己偷偷昧下的孝敬給伯父，他應該能教他‘金手指’了吧，以後也不用在做苦力了，應該能活的輕鬆一點了。
……
小九跑出來半天也沒見着他五哥，也不知人跑到哪裏去了。
但要他回去，他也是不敢的，只能沿着那條大路逛過去，兩邊的房子連成一片，人都在歇晌，安安靜靜的沒那麼多的吵鬧聲，涼風習習，不冷不熱，小九覺得還蠻安逸的，就是不知道他五哥去哪了，讓他有點心焦。
走了片刻，聽見有人悄摸摸的在叫他，一聽聲音卻是他六哥，頓時將他嚇了一跳，不是給他留了記號讓他躲起來麼，咋還喊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