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察覺自己兒子看宋靖語的神色不對,他和宋靖語的事情在坊間穿的沸沸揚揚的,就連她們這些處在深閣中的婦人都已經略有耳聞。
原本以爲是有心人挑撥。
可此刻看他望着宋靖語的神情,倒像是真有那麼回事,她一驚,忙起身去拉他,“你爸和你大哥在樓上書房裏談事,你去找他們去吧。”
陸景墨回過神來,收回目光便上了樓。
宋清晚斂了斂眉,回憶起上次他說的那些話,難道他真的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
這不可能。
她淡淡瞥向一旁的宋靖柔,難道是她告訴了他?
這件事情壓在心頭不是辦法,她必須要求證。
看着袁書瑤和她們二人聊得很熱絡,也完全沒有搭理她的意思,她開口道,“剛纔坐車來時,身子有些乏了,靖柔,我們出去走走吧。”
兩姐妹長時間不見,想要說些私密話也情有可原。
等二人離開以後,邱從蓉嗤笑,“這小門小戶出來的就是沒點規矩。”
袁書瑤笑笑沒有反駁。
宋清晚和宋靖柔來到後花園裏,狀似在欣賞花花草草,宋清晚微微彎腰,將其中有些歪歪倒到的一簇花團給扶正。
“你把我的身份告訴陸景墨了?”
她直截了當的進入主題。
宋靖柔臉上還帶着笑意,讓下人們看不出半分端倪,“你發什麼神經?”
“現在讓陸景墨知道你的身份,對我和我們宋家有什麼好處?”
看宋靖柔的樣子不像是撒謊。
所以是上次陸景墨把平安符扔進水池裏,是在落實她的身份!
宋清晚暗自罵自己豬腦子。
她竟就這樣老實的被他給落實了身份,看來這件事情已經是隱瞞不住了。
走着走着,宋靖柔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咬着脣問她,“景墨哥是不是和你說什麼了?”
“他是不是不已經知道你是宋清晚,所以纔對我這麼愛答不理的?”
“沒有的事。”
宋靖柔盯着她的臉,像是要將她的臉盯出一個洞來似的。
“宋清晚,我警告你,你別在陸承頤那裏受了委屈就想回來勾引景墨哥,不然的話我寧可玉碎不可瓦全,大不了我們就一起同歸於盡。”
宋清晚已經沒了心思和她多說,只是在想,要如何去面對陸景墨,讓他知道,自己已經不值得。
她有些頭疼的擡頭,卻正好和站在遠處臺階上的陸景墨對上了眼。
一愣,手指暗暗的掐住了大拇指,不斷的提醒自己鎮定。
他一步一步的朝她們走過來,可是眼神卻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炙熱的像是滾燙的岩石,讓人沒有辦法直視。
“景墨哥……”
“靖柔,你先出去,我有點事要和大嫂說。”
宋靖柔咬脣,脣角的笑越發的僵硬,最後眼中發紅,狠狠的瞪了一眼宋清晚,轉身離開了這裏。
“那天晚上,謝謝你了。”
“什麼時候,我們之間變得這麼陌生了?”
他冷酷的問,盯着她的眼睫,抑制住想要將她抱進懷中的衝動,“爲什麼,告訴我爲什麼?”
陸景墨在竭力控制他的怒意。
“對不起。”
她別過頭,知道這件事情已經沒有可藏的餘地,現在他已經知道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認清現實,他們之間也再沒了可能……
“宋清晚!”他低吼,最終還是伸出手雙手掐住了她的肩膀,強迫她直視自己,“爲什麼要嫁給他!爲什麼隱藏自己的身份!”
他的每一句質問都像是在重重的敲打着她的神經。
有的時候,命運真的很愛開玩笑。
包括現在她愛上了那人。
陸景墨眼睛猩紅,眼神盯的讓人心旌發寒。
宋清晚心間蒼涼,她憋着眼淚,她也想問爲什麼,爲什麼一步一步的走到現在。
可是所有言語都顯得那樣的蒼白無力,所有想要解釋的話都在喉嚨那裏卡主,再說不出一字一句。
她忍着肩膀上的疼痛,“對不起。”
不知道這是她第幾次說這句話了。
陸景墨心間抽痛,所有的理智逐漸崩潰,他甚至想拿槍抵着她的腦袋逼問她得到一個結果。
可是看到那張蒼白的臉色,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量逐漸消失,宋清晚擡眸看他,她看到了他眸中的怒火和失望。
她想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眼神。
“我不值得。”她說,“外婆重病,需要用錢,我沒有辦法,所以才嫁給了陸承頤。”
“爲什麼不……”
“你聽我說完。”
“沒有哪一個女人會對金銀財寶不動心,我是一個鄉下的小姑娘,就算你願意娶我,可是你的父親願意嗎?我們之間的差距是那樣的大,然而嫁給他,我就什麼都擁有了。”
“地位,錢財,我要的一切就都有了。”
說着說着她自己都笑了。
“我沒有辦法等你娶我,我等不到那一天,而且,現在……”她定定的凝着他的眼眸,像是要將最後一句話說進他心裏,“我現在已經愛上陸承頤了。”
最後一句話讓陸景墨心頭一震。
宋清晚察覺到他的身體隱隱發顫,或許是氣急,他突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上次他躍進水池將她救起來,一定是受了風寒,到如今都還沒好。
陸景墨咳嗽的停不下來,宋清晚心裏着急,她想上前去扶他,卻被他推開,他用一種嫌惡的眼神瞧着她,“別碰我。”
宋清晚一愣。
“景墨哥,你怎麼了!”
宋靖柔立馬跑了過來,一把將她給推開,“怎麼突然又咳嗽起來了?”她慌張的從手包裏拿出一小瓶西藥,倒出一粒在手心裏遞給他,“快把藥吃了。”
陸景墨沒有拒絕,接過藥吞了下去。
她現在就像是個多餘的人,她脣邊露出苦笑,悄悄的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