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煙一路看她走來,知曉她的不易,當下卻無法說出什麼安慰她的話來。
只能默默的握着她的手。
而門外,陸承頤和陸景墨還在僵持,沒有一人肯退讓。
陸承頤也動了怒。
門突然被人從裏面打開,兩人扭頭去看,是沈知煙。
她撐着傘站在門口,望了一眼二人,“陸總長,我記得我跟你提過,在這段時間裏,誰都不可以來探望她,您這是……”
她頓了頓,拿捏了一個詞。
“出爾反爾了?”
陸景墨這才收了槍,抓住了她話中的重點,“你是說,還有法子可以救她?”
沈知煙沒有回答,眉眼微凝,看着趙副官皺了眉頭,“我沈家還在喪事期間,這槍能否先收一收?”
趙副官這才收了槍,態度也算良好,跟她道了歉,“抱歉。”
陸承頤目光越過她,往院子裏看了一眼,沒有看到那人的身影。
如果他真的想進去,一個沈知煙又如何攔得住他?
但最後都還是忍住了,他眉眼沉靜下來,收回了目光,對着沈知煙道,“三天時間,我再給你三天時間,若是三天時間我見不到人,或者是她沒有任何好轉,那我就讓你們沈家陪葬。”
他聲音冷冽似冰。
沈知煙卻不以爲意,她點頭,應了。
“那就煩請您三天後再過來,倒時如何,我沈知煙一己承擔便是。”
陸承頤轉過身,見陸景墨鐵青着臉,似乎是在隱忍着什麼。
他擡起步子,經過他身旁時,步伐微頓,“若想保全她,就打消對她的非分之想,不然別怪我不念兄弟情分。”
這是陸承頤最後的警告。
所有人也就這樣散了。
等人離開以後,宋清晚才從門後緩緩走出,凝着他們離去的車子,面色蒼白,眸底深沉。
這三天的時間,回到費城,擺脫這裏的一切,大概也夠了。
沈家還有一件事未辦。
那就是沈志文還未出殯。
這些時間裏,那些人刻意在沈家門口圍堵,扔一些爛菜葉和雞蛋,所以導致現在沈志文的棺材還在家中。
沈知煙打算利用出殯,把宋清晚送走。
晚些時候,沈知煙正在寫信,青兒疑惑,“小姐,你爲什麼要這麼幫那總長夫人?”
“說到底,當初也是因爲她,老爺纔會死的這麼慘。”
沈知煙眸光頓時森冷了下來,執筆的手停住,緩緩偏頭去看青兒。
從青兒這個角度看去,她的面龐一半在光裏,一半在黑暗中。
她的表情陰冷的有些嚇人。
“我不是在幫她,我是在幫我自己。”她笑,“再者你不也說了,她的身份是總長夫人麼?這一點很有利於我們。”
沈知煙眼底浮出恨意,指尖緊緊攏住筆身,“我一定會查清楚兇手是誰,然後讓她付出慘烈的代價!”
……
時間已經臨近陸承頤所限制的第三天。
宋清晚的病雖然沒有加重,但是也沒有好完全,她小腹疼的還是厲害,只是多數忍了下來。
沈知煙安排的也已經差不多了,離開的路線,時間,等。
“清晚,到時出殯,你就跟在隊伍裏,等出了南平,會有車子直接送你回費城,你的外婆也已經安排好了,你只管放心。”
“那你呢?如果陸承頤知道你幫我逃走了,他不會輕易放過你。”
“放心吧,沈家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只剩我自己,反倒是輕鬆了,我將你送走後,我也會離開南平,去另外一個地方重新開始。”
“不如你和我一起回費城?”
沈知煙搖頭,“不了,爸爸他生前一直想去遊山玩水,只是一直奔於家業沒有時間,我想帶着他的骨灰,遊歷山川,完成他的心願。”
“骨灰?”宋清晚不解,她一直以爲,沈知煙會把沈志文安葬在南平。
而且這個時候,火葬其實對死者是不尊敬的,很少人會這麼做,只怕是會給人留下話柄。
沈知煙沒有回答她,只是目光凝重的瞧着沈志文的照片。
當天晚上,沈家院內火光茫茫,沈志文的屍體也化成了灰燼,被裝進了骨灰盅裏。
宋清晚已經換上青兒的衣服,準備迎接最後一天的到來。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她們做好了所有充足的準備,卻怎麼都沒有意料到,陸承頤的外公會在此時病重。
夜半時分,陸承頤再次乘車而來。
沈知煙迎出,看着站在門口的衆人,最後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陸總長這是什麼意思?”
“請沈老爺子去看病。”
他臉色寒重,沒有半分客氣的意思,完全就是在威脅。
陸家現在有事求於沈家,沈知煙當然會把握好機會。
“祖爺爺現在已經休息了,你就算把人強制性的接過去了,他也未必肯看。”
“我知你要什麼。”陸承頤眸色冷然,“把我外公救過來,我陸承頤欠你一事,無論什麼,我都會答允。”
他們的對話,一字不落的進了宋清晚的耳朵裏,她緊緊的攥着指尖。
外公怎麼會突然病重了?
正想着,院子裏突然傳來另外一道深沉的聲音。
“陸總長,請回吧。”
是沈老爺子,他虛弱的咳嗽了幾聲,“志文他一生清白被毀,到死都沒有闔眼,那時,你陸家也袖手旁觀,如今,我也是無能爲力的。”
陸承頤擡眸,朝他望了過去,“老爺子,今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沈知煙上前去扶住他,“祖爺爺。”
沈老爺子大笑,蒼涼道,“我已經這個年歲了,沒有什麼好怕的,陸總長就算現在把槍頂在我的腦袋上,我也不會改變主意。”
宋清晚清楚,若不是走投無路,陸承頤絕不會來求沈家。
只怕是外公真的撐不住了,在這陸家,外公也總是護着她。
如今他病重,自己也沒辦法坐視不管。
陸承頤重瞳一暗,正思考該用什麼方法時,卻只見宋清晚突然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她臉色雖然還是很差,可是看起來整個人比之前精神了一些。
“祖爺爺。”
宋清晚突然間跪在沈知煙和沈老爺子的面前。
“求您,去看一眼外公,我願意用我這條命來換。”
“清晚。”沈知煙忙去扶她,“你幹什麼?”她用只有二人才能聽見的音量道,“你知道這是你唯一的機會嗎?若是錯過這個機會,你日後出事便不要再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