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煙笑了，眼底浮出的全是恨意，身側緊握着的拳頭都在顫抖着。.
她頓了頓，穩住自己的情緒，才繼續道，“他最後連全屍都沒能留下，化成了骨灰，就連死了，棺材上都還有不明真相的人丟的爛雞蛋和爛菜葉。”
說到這裏，她無法再說下去。
宋清晚擡眸，睨向她，蹙了眉心，心中愧疚逐漸蔓延。
這件事情若不是因爲她，也不會發展到這一步，說到底，沈叔叔的死，跟她是脫離不了關係的。
可是眼下，看着沈知煙踏上另一條路，她更害怕，害怕最後，沈知煙爲了復仇，會變得不擇手段，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知煙，收手吧。”
“什麼？”沈知煙的淚掉落，有些不可思議的瞧着她。
“你不能爲了沈叔叔，將自己的一生都搭在別人的身上，你知道你如果嫁給了陸承頤，你將面臨的是什麼嗎？”
“清晚，這條路我已經踏上了，就不可能再有回頭的機會。”
“我們沈家的仇，無論如何，我都會報。”她說着冷眼睨着她，眼底含着譏誚，“好，宋清晚，就算我按照你所說的去做。”
“從袁書瑤查起，查到罪證然後來洗清沈家的罪名，你覺得陸承頤會澄清嗎？他會讓別人知道，陷害沈家漢奸罪名的正是堂堂的總長夫人？”
這些話，讓宋清晚沒有辦法反駁。
她悶着聲，不知如何回答。
“你瞧，你自己都知道陸承頤是怎樣的人，所以我只能靠我自己，走通這條路。”
“知煙，我們可以走別的路，我相信沈叔叔在天之靈，他一定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
沈知煙表情逐漸冷了下來，“看來我們也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
“我今天帶你去書房，只是想讓你瞭解到陸承頤是個怎樣的人，從今以後，保護好自己吧。”
“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話音一落，她便開門離去，外面的風雪飄了進來。
傳了些冷意進來，宋清晚微微顫了顫，然後閉上眼睛，所有事情就像是一條長藤圍在她的脖頸上，要掐斷她的呼吸一般。
晚些時候，門外突然有一些動靜，她發了燒，模糊中聽了一陣便又睡了過去。
她的汗浸透了衣衫以及被褥。
肚子裏像是有一把刀正在絞着，一層一層的颳着她的血肉，她疼得好像是要死了。
可是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她摸黑中擡手，去拿櫃子上的藥。
一不小心，碰掉了杯子，碎了聲。
門被人推開。
一陣軍靴聲響起，宋清晚想要睜開眼睛，卻如何也睜不開，只是感覺到那個人雙臂圍着她，將她抱了起來。
疼痛讓她半昏迷半清醒，清醒的感知着疼痛蔓延全身，而對外界一切事物沒有了感知。
趙副官進來，便看到陸承頤緊抱着宋清晚，他對着趕來的趙副官吩咐，“去叫趙醫生過來！”
“是！”
醫生給她開了些退燒藥，然後重新添了些西藥。
眼看着桌子上的藥越來越多，陸承頤斂眉，“她這病到底要多久才能好？”
“總長，夫人這病，是多方面原因，一是心病，二是她的身體確實很弱，剛流產，做了手術，雖然是過了失血的階段，但是現在身體等於沒了保護，稍微受點寒，就會重病，這是我們沒有辦法控制的事情。”
他說了一大堆，陸承頤聽得不耐煩，打斷了他的話，“跟我見點真章，不要說那些有的沒的，給我個時間。”
趙醫生被這話嚇得一哆嗦，低了頭，心中惴惴不安。
可是又不敢斷言給他時間。
“多久？”陸承頤強壓怒意，又問了一遍。
那種強勢瀰漫在空氣中，壓得讓人有些透不過起來，“三個月。”趙醫生硬着頭皮回答，“我會盡我所能治好夫人。”
“三個月，若是治不好，後果你知。”
“是！”
將人送走，陸承頤臉色才柔和下來，給她吃了藥，看着她痛苦的五官一點一點平展，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一遍一遍擰了毛巾，覆在她的額頭上，大約十五分鐘，便探手去摸她的額頭，試着她的溫度，看看可有降下去。
如此重複了半夜。
水冷了便換，毛巾也一遍一遍的溫。
他神色已經十分疲倦，可是卻沒有半分鬆懈。
趙副官看不過去了，道，“總長，你還是休息一下吧，我去讓人過來照顧夫人。”
“不必。”他淡淡回答。
無奈，趙副官陪在一旁，看着這樣的陸承頤，心中震了震。
見天亮的時候，宋清晚的燒才終於退了下去。
陸承頤給她換了身乾淨的衣裳，看她神色恢復如常，才放下了心。
“去吩咐廚房的人，熬些米粥和些補人的藥湯送過來，要趁熱。”
“是。”
趙副官要離開，卻被陸承頤叫住。
他沉吟道，“讓晚香過來陪着她，若是她問起來，便說這一夜，都是晚香陪着她的。”
趙副官不解，明明如此在乎，卻爲何不肯讓二夫人知道？
他一個下屬，沒有資格過問多餘，便也只能應了。
陸承頤一夜未睡，連着夜，彎和碼頭那邊又出了情況，於是他們立即趕往到了現場去。
……
晌午，宋清晚才醒過來。
晚香正好擡着粥進來，那是陸承頤吩咐廚房做的，熱了一遍一遍，生怕她餓了肚子，傷了腸胃。
“夫人，你怎麼樣？”
宋清晚腦袋沉重，有些恍惚的望着晚香，“晚香，你怎麼來了？”
晚香忙避開她的視線，掩了自己臉上的神情，“昨夜我就過來了，你半夜高燒，我便請了趙醫生過來，好在您無事。”
她說的時候，宋清晚卻隱約記起，昨夜裏那個抱着自己的人，怎麼會是晚香？
心裏有異樣的感覺，可她到底還是沒有多想，便跳過了這件事情。
晚香咬着脣，差一點就要告訴她事實，可最終還是壓了下來。
“大夫人那邊正鬧得厲害。”
晚香趁着她喝粥的間隙，告訴了她袁書瑤的情況。
“怎麼？”
她擔憂的看了宋清晚一眼，才繼續道，“總長和沈小姐的事情已經上報了，那些報社記着特地去問了總長，這件事情已經算是落實。”
“只怕是婚期也不會太遠了。”
宋清晚吃了幾口的粥沒有再喫，她將碗擱在桌上，眸裏是化不開的擔憂。
陸承頤真的要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