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那種外露的情緒也只是轉瞬即逝,下一瞬,又恢復了那副冷淡淡的樣子。
宋清晚來不及計較。
趙副官給陸承頤搬了一個椅子,他坐下,居高臨下的瞧着宋清晚,目光狠戾。
她不明所以,這又出了什麼事了?
“這兩個男人,認識嗎?”他的聲音似冰。
宋清晚早已習慣他這樣的態度,眸光微轉,目光落在兩個男人身上,仔細打量他們。
兩男人身着黑色的西裝,個子不高,五官還算清秀,只是其中一個男人臉上是有刀疤的,就像是一條蟲子爬在他的臉上。
宋清晚蹙眉。
她收回目光,“不認識。”
兩個男人跪在地上,目光閃躲,就是不看她。
陸承頤的目光還是落在她的身上,話卻不是問她的。
“你們呢?可認得她?”
“不認識。”兩個男人回答的倒是一致。
“你到底想問什麼?”宋清晚忍受不了這種詭異的氣氛,直接發問。
陸承頤眉眼一跳,冷冷的笑了。
“這戲演的真好。”
她不懂他在說什麼。
宋清晚認真的注視着他,想從他的表情中得到一些什麼訊息,可惜,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這男人身上冷意顯然,可是臉上的神情卻只是淡淡的。
她放棄了,直言問道,“陸承頤,這兩個男人我爲什麼偏要認識?”
“他們就是追殺袁書瑤的人。”
此話一出,宋清晚目光再次回到那兩個男人身上去,他們也不看她,只是低着頭。
陸承頤譏諷的掃了她一眼,“如果說你的平安符在他們手上只是一個巧合,或者按照你的說法,是有人想要陷害你。”
他的目光裏開始透出攝人的寒意,“如今抓到他們,拿到了你親自翻譯的文件,這還有什麼可說?”
宋清晚終於明白了。
原來今天陸承頤是爲了袁書瑤來質問她的,對於她在圓雲寺被追殺這件事情,他最終還是查到了她的身上來。
宋清晚抿着嘴笑了。
陸承頤也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笑什麼?”
“笑你。”宋清晚斂了笑容,目光清冷的凝視着他,“關於袁書瑤,你覺得你瞭解幾分?你想逃避事實,又能逃避到什麼時候?”
他眉間微攏,一雙眼睛如刀子一般,似狠狠地盯剜着她。
她心裏明白,她這是踩到了他的痛處了,脣邊浮出冷笑,卻沒有再說任何刺激他的話了。
空氣靜謐下來。
跪在地上的兩個男人對視了一眼,又瞥了一眼宋清晚,其中一個男人突然仰頭。
風馳剎那間,陸承頤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麼,立即皺眉,厲聲道,“攔住他!”
趙副官手疾眼快,上前去掐住了他的下頜,但還是晚了一步。
而另外一個男人也準備如此,陸承頤眉間狠厲,當下一掌劈了過去,力道用了七分,他便倒在了地上,也就沒有完成接下來的動作。
趙副官這邊的男人也倒在了地上,他的眼睛已經閉上,鮮血也順着嘴角流下。
他伸手去探那男人的呼吸,然後轉頭對着陸承頤搖了搖頭,“總長,咬舌自盡了。”
宋清晚不是第一次看人死亡,可是這一次,離她這樣的近,她輕微蹙着眉頭,怔愣了半響,原本就沒有溫度的手掌心再次涼了下來。
陸承頤起身,望了一眼宋清晚,淡淡道,“是死士。”
“是。”
很快有人進來,將死了的那個男人給拖了出去。
宋清晚坐在原地沒動,微微咬着脣,去看另外一個倒在地上的男人。
陸承頤觀察着她的神色變化,看到她蒼白了的小臉,微微斂眉,這模樣倒是真不像是裝出來的。
只是當一件事情有了太多的巧合,不可能不讓人生嫌疑。
他以前也相信,或許是有人故意在陷害她,可是如今,這些死士當場要自殺斃命,到底都不肯承認認識宋靖語。
這讓他不得不開始懷疑自己以前的判斷是否錯誤,他是否相信錯了人。
趙副官將躺在地上的男人綁了起來,並且往他嘴巴里塞了布條,防止他再次咬舌自盡。
“想好你要說什麼了嗎?”
陸承頤再次坐下,拿出了一種要與她耗下去的架勢。
“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我沒有辦法承認。”
“呵。”
“趙副官,把人弄醒,現在開始審訊,今天非得從他嘴巴里撬出些東西不可。”
……
三個小時後。
椅子上的男人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樣。
他渾身都佈滿了鮮血,嘴裏的牙齒也幾乎全都被趙副官用鉗子給拔了出來,那種疼痛,非人能承受的。
她不是第一次領略他的手段,但是如此近距離,眼睜睜的看着人被折磨,是第一次。
看着掉在地上的那些牙齒,她胃裏有些翻涌,站起身來扶着牆,卻什麼都嘔不出來。
宋清晚這纔想起來,自己一天沒有喫飯了,可是胃裏卻沒有任何的知覺。
陸承頤凝着她的背影,無動於衷,眼神裏充斥着冷酷。
“繼續。”
男人不堪折磨,虛弱的吐出一句話。
“我,我認識她。”
宋清晚扶着牆邊的手逐漸收緊,握緊了拳頭,腦子逐漸清明。
爲了讓她死,對方還真是下了血本了。
陸承頤眸光一揚,聽到這句話時,他真的想掐死她,想要拔槍一槍斃了她。
可是他的理智制止了她,他沒有辦法再對她做這樣的事情。
“你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男人頭一歪,疼得陷入了昏迷。
趙副官一瓢清水澆上去,在冬天裏,冰水刺着他的身體。
他很快又恢復了神志。
陸承頤眸中頓時染了一層冷意,“繼續說,若是敢說一句假話,我就讓你生不如死。”
男人身體抖着,目光裏閃爍着恐懼。
他臉色已經和白色的牆一樣,且聲音裏不自覺的含着顫意,“給我一杯水。”
“我是……”他頓了頓,費力道,“我是加藤先生的人,負責和宋小姐聯繫。”
趙副官瞥了一眼站着的宋清晚,眼光鋒利。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竟是宋靖語背叛了總長,而且她將自己的身份隱瞞的如此之久。
男人繼續道,“還有,上一次宋小姐在租界流產,其實也是計劃好的,這樣一來,她的身份將會被掩飾的更好,也能有利於我們的計劃,收集加藤先生所需要的情報。”
宋清晚的心已經涼了下來,對方佈局精密,一步一步都走的十分的穩,所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如此的嚴絲合縫。
她能從哪裏解釋?
“趙副官,上次你查到的沒有說完的事情,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