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袁書瑤已經被她踩在腳下，就連陸承頤都要看加藤的三分臉色，這些難聽的話語並不能讓她受到一分傷害。
“說起來，對你，我也有些事情還沒有做完呢。”
紅兮突然冷笑起身，在宋清晚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揚手給了她一巴掌。
齒縫裏蔓延着血腥的味道。
紅兮眼睛裏逐漸綻出得意的光芒，還有幾近瘋狂的快感。
想到如今姑蘇的處境，宋清晚胸腔裏的憤怒幾乎已經要噴薄而出，她沒有絲毫遲疑，反手一巴掌揮了過去。
紅兮摔在地上，姿態狼狽，同樣的，嘴角也滲出了血。她狠狠的瞪着宋清晚，“你敢打我！”
紅兮怒火中燒，瞥向一旁站崗的士兵，“你們都是廢物嗎？站着幹什麼？把這個女人給我綁起來！”
“夠了。”
身後突然傳來加藤的聲音，宋清晚回頭，看到陸承頤和他一同走了出來。
從加藤的表情來看，他們談的結果應該是符合他的意思，臉上笑容滿面的。
紅兮見到加藤，這才收斂了幾分。
“你沒事吧？”
加藤朝着宋清晚問道，他對這個女人，印象其實很深刻。
此刻看她是以丫鬟的身份待在陸承頤身邊，更是多了幾分興趣。
“無礙，謝加藤先生關心。”她有些冷硬的回答道。
紅兮皺着眉頭，身體一僵，她如此狼狽的摔在地上，加藤卻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反而去關心宋清晚。
她握緊了拳頭，這算什麼？
紅兮忙將嘴角的血漬擦拭乾淨，整理了自己的衣衫，扭着腰肢到了加藤的身旁挽住了他的手臂。
有些以示主權的意思。
宋清晚甚至懶得多看加藤一眼，退到了陸承頤的身邊。
“剛纔外面有些吵鬧，是怎麼回事？”陸承頤開口問。
紅兮心下一緊，不知道爲什麼，她對陸承頤還是有着本能的恐懼。
宋清晚眸光深深的看了紅兮一眼，“沒事。”
“陸總長，這一次能跟你合作，我感到十分榮幸，也希望一切順利。”
“你別忘了，我們剛纔說好的條件。”
陸承頤淡色的薄脣微抿，“慢走不送了。”
紅兮始終不敢去看陸承頤，立馬挽着加藤一同離開。
等人離開以後，宋清晚才側首去看陸承語，只見他剛纔臉上的笑容即褪，眉間攏着一片冰霜。
“趙副官呢？”
“他去找胡醫生了。”
“讓他到書房來找我。”
陸承頤看不見，宋清晚便下意識的去扶着他的手，又意識到有些尷尬，便又縮回了些距離，只是虛扶着他。
靠近的溫度讓陸承頤一愣，但最終他還是搭在她的手臂上，跟着她的引導回了書房。
趙副官回來以後，便去見了陸承頤，兩人在書房裏大約談了有半個鐘頭。
人出來以後，臉色有些凝重和不安。
趙副官輕撇過她，“照顧好總長。”
她不知道二人的談話內容，但是也知曉跟剛纔和加藤的談判有關，只怕是陸承頤做了什麼妥協。
宋清晚點了頭，趙副官微微頷首，這才闊步離去。
她在書房外站了半響，裏面還是沒有什麼聲音和動靜，最後她只好去燒了壺水過來。
進書房時，陸承頤立在窗邊，整個人的背影蕭瑟而又落寞。
“你是不是想問，我答應了加藤什麼。”
她還未開口，那人便將她所想給說了出來。
宋清晚沒說話。
陸承頤也沒有轉身，依舊是背對着他，聲音極淡，“我答應加藤和他合作，並且三天之後在姑蘇舉行宴會，讓他的士兵進入姑蘇。”
她驚得整個人身體一顫，緊緊的咬着脣，想問的太多了，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來問他。
過了好長時間，她纔將自己平復下來，“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自嘲一笑，“已經走到如今這一步，我還能做什麼？不過爲了保命罷了。”
宋清晚絕不相信這個男人會爲了保命而妥協，可是他明顯不願意告訴她他的真實打算和想法。
她現在沒有別的辦法，只能選擇相信陸承頤。
無奈，只能止住了這個話題。
“看來加藤還沒有發現你眼睛的事情。”
她說着，倒了一杯水遞給他。
半響他都沒有動作，宋清晚這纔想起來他看不見了，便將杯子放在他的手上。
“那封信，我已經交給陳正伯了，在明日之前，應該能到南平。”
陸承頤點頭，冷冷的嗯了一聲，然後淺淺啜了一口茶水。
忽而想到什麼。
“給你機會離開，怎麼又回來了？”
這個問題，似乎也不是第一次問了。
宋清晚站在他身邊，側目看去，他的眼睛是望着窗外的，那雙眸子漆黑的像是要和夜空融在一起般。
深不見底。
“我這麼恨你，又怎麼能輕易放過看你狼狽模樣的機會。”她笑着說。
宋清晚說話的時候，目光沒有離開，依舊望着他的臉龐和眼睛，似乎也只有這樣的時候，她才能肆無忌憚的打量着他。
出於本能。
她隱約能感覺到，這一次，陸承頤已經做好了和加藤同歸於盡的準備，只是他要做些什麼，她根本不知道。
現在的姑蘇，外面的人進不來，裏面的人出不去，就算陳正伯將書信送出去了，等援軍抵達時，這姑蘇早已是遍地屍骨。
想到這些，她後脊一涼。
陸承頤沒有再說話了，疲憊地揉着點睛穴。
“你出去吧，我乏了。”
宋清晚微微頷首，深深凝了他一眼，然後才退出去。
她站在門口沒有離開，怕他半夜需要些什麼無人在身邊。
“不必守着，你下去吧。”
房裏傳來男人略微強硬的聲音，沒有商談的餘地。
她不由抿脣一笑，這男人敏銳感覺真是叫人覺得害怕。
“明天早上我再過來。”
宋清晚留下這麼一句話，便真的轉身離開了。
回到住處，她站在門口看了一眼外面巡邏的士兵，這些人都面生，應該是加藤的人。
如今，想要出去，難於上青天。
看着他們來來回回的巡邏，替人。
宋清晚靈機一動，立即回到屋子裏，找了紙筆，把這些人的巡邏路線給畫了下來。
只要還有一絲機會，就不能放棄。
後半夜，有人靠近窗邊，宋清晚太過集中注意力，絲毫沒有察覺。
黑衣人手上拿了迷香，他用刀尖刺破了窗紙，把迷香對着窗內。
煙霧絲絲飄進屋裏，宋清晚察覺不對，蹙緊了秀眉，她第一反應是將畫好的圖藏進了水壺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