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對於宋清晚來說,實在是意義過於重大,她母親死的不明不白,如果能入宋家的族譜,也算是了了她的一樁心願。

    宋鴻銘沒有立即回答她,下意識的去看了陸承頤一眼,對上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後心中一緊。

    他脣邊扯出一絲僵硬的笑容,點了頭,“不會反悔,我回去便着手辦這件事情。”

    宋鴻銘離開以後,宋清晚眼眶裏微微有些溼潤,同時又覺得心裏有些淒涼,她知道宋鴻銘提族譜是因爲陸承頤施了壓他才肯這樣做。

    可是她母親卻把一輩子耗在了宋鴻銘的身上,連死的時候,她都還不是宋家的人,最後逼得她去做了煙花女子,是何等的絕望和悲涼?

    想到這裏,宋清晚手足越發的冰涼,她微微側頭,將眼淚給憋了回去。

    陸承頤察覺她的情緒,握住了她的手,“手怎麼這麼涼?”

    宋清晚沒說話,搖搖頭,縮回了手,“沒事。”

    陸承頤知道她不喜歡他靠近她,所以不再勉強,他炙熱的目光盯着她,“清晚,我不會再讓你受任何的欺負,包括你的母親,外婆,我都會給你一個交代。”

    宋清晚心頭一動,望着他濃黑的眼眸竟覺得有些恍神。

    但聽到外婆兩個字的時候,她只覺一股寒意從腳下升起蔓延至剛纔還有些觸動的心裏。

    “真的嗎?”

    反問時,宋清晚趁機抽出了手,去看陸承頤此時真摯深情的神色,無法想象是他主導了外婆的死。

    溫涼的觸感遠離了手心,陸承頤想要去挽留那雙離去的柔荑,指尖交錯間卻怎麼也握不住。

    “真的。”陸承頤抿脣,壓下剛纔的遺憾,沒有注意到宋清晚那冰冷茫然的表情。

    兩人恍惚間,宴會已經結束。

    秦曼本想趁機帶着宋靖語回宋公館,卻被趙副官攔了下來,等了許久纔等到宋鴻銘臉色晦暗不明地從錦園後廳出來。

    “怎麼回事?”秦曼端着優雅雍容的面具上前,實則忐忑不安悄聲去問宋鴻銘。

    “陸總長讓我給宋清晚上族譜。”宋鴻銘低聲說了句,秦曼瞪大眼睛,有些愣怔。

    站在一邊的宋靖語看見陸承頤的身影時身子一顫,恐懼地躲在宋鴻銘身後,朝秦曼大喊,“媽!我想回宋公館!”

    “趙副官,把她拖下去。”

    陸承頤凝起眉頭,實在是沒有想到宋靖語還沒被繼續關起來,剛纔在宴會上甚至和宋清晚起了衝突。

    “靖語!”

    秦曼見了剛想把宋靖語再次護着,卻被宋鴻銘拉住了手,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被趙副官帶回錦園深處。

    “陸總長,在下去看望一下小女,可否行個方便?”

    宋鴻銘怕秦曼做出什麼舉動,索性朝陸承頤提了要求。

    “來人,給宋提督引路。”陸承頤臉色陰沉了些許,但是礙於宋清晚,他給了宋鴻銘面子。

    宋清晚很是訝異,她沒想到時間過了這麼久,陸承頤居然仍然把宋靖語囚禁在錦園裏。

    她對上秦曼暗含怒意的眼眸,內心生出一抹無奈,對陸承頤說,“宴會結束了,你今天的事務還沒處理,梁星還等着你考他功課。”

    “剩下的事你看着處理,早些回院裏。”

    陸承頤頷首,走前替宋清晚攏了攏披肩,知曉她不在乎宋鴻銘等人後,就知道自己沒必要在宋家人身上浪費時間了。

    秦曼等陸承頤以及宋鴻銘走遠了之後,額角的汗才止住,餘光瞥見宋清晚想走時,連忙拉住她的手。

    “清晚,我有話想對你說。”

    她故作溫和可親地笑着,對上宋清晚那雙平淡如水的眼眸,心中有些發怵卻又只能硬着頭皮上前。

    宋清晚蹙眉,她不知道秦曼有什麼用意,“有什麼事嗎?”

    “清晚,我知道宋家欠你良多,是鴻銘和我當時豬油蒙了眼才變成現在這個局面,你得想辦法救救靖語!”

    秦曼死死扣住宋清晚的手腕,她實在是沒有辦法了,依照剛纔趙副官的態度,宋靖語在錦園哪裏有什麼好日子過?

    “你剛纔爲何不直接要求陸承頤?”宋清晚好笑地看着她,“錦園的事我做不了主。”

    秦曼哪敢當面去找陸承頤,現在還顧着宋清晚如今是陸承頤寵在心尖兒上的人,她只能尷尬地回笑。

    “清晚,你不是想上宋家族譜嗎?只要你讓陸總長放靖語回家,再讓總長命令靖柔和陸二少成婚,我就拜託鴻銘立馬準備祭祖寫上你們兩母女的名字。”

    聽見族譜二字,宋清晚停頓住離開的腳步,垂眸尋思起來。

    秦曼見狀趕緊繼續勸說,“靖語都是因爲你才落得這個局面,只要你幫了阿姨這個忙,鴻銘那邊我自然會替你說些好話的!”

    宋清晚回想起宋靖語落魄的模樣,也知曉自己是無意間的幫兇。

    爲了母親的名分,她只能向秦曼妥協。

    “只要你讓宋鴻銘答應給我媽上族譜,我就去說服陸承頤放了宋靖語。但宋靖柔和陸景墨的事,我管不着。”

    陸景墨的事,她已經沒有資格再管了。

    秦曼沒想到宋清晚居然如此吝嗇,她想起宋靖語這些日子以來可能在錦園受到的委屈,眼裏流轉着恨意。

    “清晚,你就這麼狠心嗎?就算不是同一個母親,但靖語和靖柔都是你的親姐妹啊!”

    秦曼義正言辭地喊道,惹得一些還未來得及告辭的賓客往這裏看來,準備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可是她們並沒有把我當做親姐妹。”宋清晚輕呵一聲,將自己心底的實話說了出來。

    “我會試圖去讓陸承頤放了宋靖語,因爲我也是幫兇。橫豎她和宋家利用了我,我也連累了她,放了她之後我和你們就再無瓜葛。”

    宋清晚說完,甩開秦曼的手準備走回荷韻閣,殊不知背後的秦曼眼神多麼怨毒。

    她盯着宋清晚離去的方向握緊了拳頭,優雅雍容的神情蕩然無存,“宋清晚,你這個多餘的東西佔着靖語的一切還想讓你那個媽上宋家的族譜?我偏不讓你如意!”

    “你怎麼還不回去?回宋公館!”宋鴻銘剛從錦園走出來,見秦曼居然還留在宴會廳,下意識以爲秦曼又給他捅了什麼簍子。

    “我還不是在等你!”

    秦曼聽見宋鴻銘催促的聲音有些不耐,隨即好似又想起什麼似的揚起了嘴角。

    “鴻銘,你剛是不是跟陸總長說要給宋清晚她們母女上族譜?”

    “這事且再看吧。”宋鴻銘想到剛纔宋靖語受苦的樣子對宋清晚愈發不滿,但秦曼這邊他也不能得罪徹底,“陸承頤都發了話,我能不應下嗎?”

    秦曼勾起脣角,心生一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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