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兒育女?”
“對。這樣的話,霍家那邊,你也有交代,你也不至於膝下無子了。”
霍景堯側身,看着她,聲音壓得很低:“雲含影,我這麼多年都沒有碰過你一根頭髮……你還不清楚,自己是什麼地位,幾斤幾兩嗎?”
話語太傷人。
雲含影連連後退幾步,差點站不穩。
而霍景堯,也邁着並不穩的步伐,走向了柱子後面的那輛輪椅。
今晚,算是圓夢。
又算是……大夢一場,初醒。
至少,在不看臉,純靠手感以及心靈感應的情況下,雲承知選擇了他當“爸爸”。
聶銘輸給他了。
雲含影還是無法從霍景堯剛纔的那句話裏,回過神來。
這麼多年了,霍景堯從沒碰過她,對她沒有一點想法。
他就這樣清心寡慾的,過着和尚一般的生活嗎?
雲含影不甘心。
她也突然想到了,她求不來霍景堯的愛,而這榮華富貴,也可能說散就散。
那麼……她要是,有了霍景堯的孩子,母憑子貴,她還怕什麼,愁什麼,將來,霍家的一切,都會是她兒子的啊!
雲含影頓時就打定了主意。
她看了一眼舞池,聶銘和雲亦煙正在跳舞,雲承知站在舞池外面,開心的拍着手,看着的爸爸媽媽。
雲含影的目光,落在雲承知的身上。
這個小孩子,身份很可疑。
雲亦煙雖然在跳舞,但是心不在焉的,眼角餘光,一直都在關注着霍景堯那邊的動向。
當她瞥見,雲含影出現在霍景堯身邊的時候,是暗暗的鬆了一口氣的。
有云含影在,至少,就能纏住霍景堯,不到她身邊來,再攪出什麼事情。
“他走了?”聶銘問。
“嗯。”
“那就好。”聶銘也鬆了一口氣,“你一直都在關注他。”
“你不要誤會,我只是擔心,他會起疑。”雲亦煙解釋道,“當我看見承知把霍景堯牽到我身邊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傻了,耳朵裏面嗡嗡嗡的在響。”
“我看到霍景堯的時候,也嚇了一大跳。”
兩個人同時沉默了。
誰也沒有去說那句——“雲承知牽對了真正的爸爸”。
“現在還好吧?還怕嗎?”聶銘放柔了聲音,“我早該想到的。那天帶承知來幼兒園面試,就遇見了雲含影。這說明,她跟這家幼兒園關係匪淺。”
“這種事情誰能想到,以爲,只是家長和孩子們之間的聯誼晚會。”
聶銘輕拍了一下她的後背:“好在,有驚無險。”
“是啊……”
雲亦煙真的要嚇出噩夢來了。
果不其然,她太過慌張了,心神不寧,回到家裏,睡下之後,她真的做了噩夢。
夢裏——
“媽咪!”雲承知仰着天真無邪的笑臉,“你看,這是我找到的爸爸!我厲害吧!”
霍景堯看着她:“雲亦煙,你懷着我的骨肉,離開京城,生下他,如今,竟然還敢帶我面前來?”
“怎麼,敢做不敢當嗎?”
“承知不是你的兒子!”雲亦煙尖叫道,捂着自己的耳朵,“不是!”
“怎麼不是?”
雲承知也在一邊說道:“對呀,媽咪,他就是我的爸爸。我知道的,你騙不了我。哼,你還說,我不要說謊,可是,媽咪,你就是最大最大的騙子!”
霍景堯也步步緊逼,靠近她:“你居然敢讓我霍景堯的兒子,叫聶銘爸爸!雲亦煙,你哪裏來的膽子!”
雲亦煙語無倫次:“我,我……”
“媽咪,嗚嗚嗚嗚……”雲承知忽然大哭起來,“我想要爸爸,我想要自己的爸爸,而不是聶銘這個乾爸爸。你看,我現在找到親爸爸了,你居然不要,嗚嗚嗚嗚嗚嗚。”
兒子一哭,雲亦煙的心都要碎掉了。
就在這時,霍景堯甩出一張親子鑑定的報告,放在她面前:“這是醫院出具的鑑定,事實證明,雲承知就是我的兒子,雲亦煙,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看着白紙黑字的親子鑑定,雲亦煙啞口無言。
她的手在發抖,想要接過那張輕飄飄的紙張,可是,她覺得好重,她根本拿不動。
而霍景堯突然一鬆手,親子鑑定就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
雲亦煙猛然從睡夢中驚醒。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後背一片溼潤。
面前的黑暗讓她覺得更害怕,好像霍景堯就在眼前似的。
雲亦煙坐了起來,摸索到檯燈的位置,“啪”的一聲,點亮了光。
有了光,她的心裏才安定了一些,沒有剛纔那麼的害怕了。
雲亦煙拍了拍心口,看了一眼時間,凌晨五點半。
她口渴得很,起牀去到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慢慢的喝着。
現在她哪裏還有半點睡意,看着窗外,只祈求着天快點亮,太陽快點出來。
她受不了了。
聶銘起牀,來到客廳,就看見雲亦煙穿着睡衣,縮成一團,抱着腿,坐在沙發上。
“怎麼起得這麼早?”他走了過來,見雲亦煙臉色不對勁,又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沒……”
聶銘伸手,想要去探一探她的額頭。
但是,雲亦煙制止了他的手:“我沒生病,沒發燒,不用擔心。”
“你的手怎麼這麼涼?”聶銘問道,“怎麼了?”
“就是做了一個噩夢。”雲亦煙嚥了咽口水,“一個很可怕的噩夢。”
她雙眼無神,慢慢的從窗外的景色,移到聶銘的臉上。
沉默幾秒,聶銘說道:“我大概能夠猜到,是什麼。”
雲亦煙沒問,咬着下脣。
她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那個可怕的夢境。
聶銘也知道。
昨天晚上的那場舞會,看似平靜,但實際上是心驚膽戰,讓人不寒而慄。
真怕霍景堯發現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