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換做五年前的她,面對這樣的情況,會怎麼做呢?
想一想,時樂顏發現,其實五年前,早已經發生過一次這樣的鬧劇。
那是她親手把刀刺入傅君臨的心臟,他在手術室裏生死未卜,傅老爺子震怒,要她一命抵一命,把她加註在傅君臨身上的痛苦,都統統還回來。
時樂顏當時是認命了,決意赴死,不欠傅君臨一條命。
“樂顏。”
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拉回了她的思緒。
時樂顏一驚,往聲音的來源看去。
傅君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站在樓下。
車子停在他的身後,還亮着燈。
她剛剛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竟然連身邊這些變化,都沒有察覺到。
“你……你回來了?”時樂顏起身,走到欄杆邊,“老爺子醒來了嗎?”
“還沒有。”
傅君臨仰頭看着她,單手插在西褲口袋裏,神情中略有疲憊。
他就這樣靜靜的和她對視着。
時樂顏低頭,也靜靜的看着她。
她忽然發現,有時候,愛情可以很具體到生活中的某一分某一秒。
就像此時此刻。
他在樓下看着她,她在樓上回望着他,天地寂靜,全部失聲。
只有他和她。
傅君臨忽然揚起了脣角,臉上掛着淺淺淡淡的笑意。
“我來找你。”他說。
時樂顏點點頭:“好。”
她這麼一回答,傅君臨的笑意更大了,眼睛裏都滿滿的全是她。
時樂顏重新坐回椅子上,盤着腿。
她現在回過神來,清醒了,纔想起自己剛剛在做什麼。
怎麼回事啊!
她和傅君臨那樣深情對視,好像是許久不見,彼此情濃似的。
時樂顏捂了捂臉,熱熱的,有些發燙。
她趕緊灌了一大口可樂,想把這種感覺給壓下去。
不然,等下要是讓傅君臨看出什麼來了,她會更加不好意思的。
腳步聲響起,傅君臨朝她走來。
不過,他沒有先落座,而是走到她身後,把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會着涼的。”
話還沒說完,他又看到了桌上的可樂:“怎麼喝這個?”
時樂顏都不敢看他:“我……我口渴。”
她心跳得很快,小鹿亂撞的,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一般。
可是……她是哪門子的少女啊。
再說了,傅君臨也不值得她心跳加速啊。
雖然他帥,但是他是她老公,見過多少次了,睡……睡過多少次了,怎麼還會有這樣的情緒!
不正常!
“口渴就喝水,不想動就叫傭人倒。”傅君臨責備道,“晚上了還喝冰可樂,你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嗎?”
她嘀咕道:“不就喝了一罐可樂嗎……”
“不健康不知道嗎?”
“知道。”時樂顏說,“我其實是想喝酒的,但,喝醉不是更不好
嗎?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喝可樂了。”
聽到她的話,傅君臨怔了怔,似乎是被說服了。
省得傅君臨不讓她喝。
喝完之後,她打了一個大大的嗝,眨巴着眼睛,看着傅君臨。
他的神色卻突然一黯。
時樂顏還沒來得及問他怎麼了,人已經被他擁入懷中了。
她靠在他堅實溫暖的懷抱裏,愣住了。
“對不起。”傅君臨附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的說道,“樂顏,讓你受委屈了,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這件事,不是你的錯吧。”
“但,歸根結底,問題出在我身上。”
時樂顏悶悶的回答:“傅老爺子也是真的怕……你會丟下傅家和傅氏的一切,就這樣走了。”
畢竟,傅君臨何其重要。
未來三十年,傅氏集團都需要他來掌舵,一步步的成長爲更好的企業。
“是啊。”傅君臨回答,“他們都需要我,而我,需要你。”
時樂顏的心,忽然就像是被什麼重重的撞了一下。
有時候,情話帶給人的震撼,並不是需要多麼優美華麗的詞藻,而是一句這樣簡單的話。
別人都需要傅君臨,而傅君臨……需要她。
他往她脖頸間輕蹭着:“我很累。在遇見你之前,我並不覺得,我的生活有什麼不妥,反而,高高在上,光芒萬丈,萬人矚目。”
“可遇見你之後,我才知道,俗塵凡世間,絕大部分的人所享受幸福,我也想要。”
“你離開的這五年裏,我找不到一個支撐我,活下去的理由,我沒了目標,他們說,我還有勝安。我就每天都在努力的說服自己,撐下去,我還有一個兒子。”
“但……樂顏,若真要選,我只要你。如果我早知道,我有了孩子,會失去你,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想要孩子。”
時樂顏伸出雙臂,主動的回抱住了他。
她的這個舉動,使得傅君臨身體微僵,隨後,他更用力的抱緊了她。
他把她從藤椅上抱起,時樂顏驚呼一聲,馬上纏在了他的身上。
傅君臨穩穩當當的託着她,讓她坐在自己身上,自己則坐在了她剛纔的位置上。
“你……”時樂顏說道,“你說話就說話啊,動手動腳的幹什麼。”
“你知道我回來的路上,都在想什麼嗎?”
“什麼?”
“怕失去你,怕爺爺對你做的那些事情,讓你對我,對京城傅家,再次失去了希望和信心。”傅君臨看着她的眼睛,“那我這段時間,爲了追回你,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費了。”
時樂顏問道:“我是那種不分青紅皁白的人嗎?”
“不是。但我始終害怕。”
“喂,傅君臨。”她說,“都說,一個男人在一個女人面前,展現他的脆弱的時候,就是愛慘了她的表現。”
他毫不猶豫的回答:“我本來…… 就愛慘了你。”
“可是也有人說,愛得最多最深的那個人,註定會受傷哎。”
“那我也心甘情願。”
時樂顏被他逗笑了:“你啊……”
“我下車看見你在陽臺上發呆的時候,我足足看了十分鐘。”傅君臨的手輕搭在她的腰上,“真像是一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