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了拍臉，扯出一個極其難看的微笑。
“霍景堯只是心血來潮，做了一個不知道什麼鬼的測試而已。他又不是出軌，也不是喜歡上別人，更不是不愛我了。”
“爲什麼我會這麼難受？爲什麼？我在生什麼氣？氣他突然有這個想法，卻不告訴我？”
“他要是告訴我了，這測試還做什麼啊……”
腦子暈乎乎的，雲亦煙也不知道自己在嘀咕什麼。
她打開水龍頭，準備刷牙洗臉。
洗漱臺上，霍景堯的東西，整整齊齊排放着。
他的牙刷，水杯，剃鬚刀，洗面奶……都是他每天都會用的東西。
雲亦煙都還記得，她給他刮鬍子的時候，他在笑，她在鬧。
這纔過去多久。
雲亦煙坐在梳妝檯前，花了半個小時，化了一個極爲精緻的妝容，來掩蓋她面色的憔悴。
然後，她纔出了臥室。
她以爲，這個點了，家裏沒人了。
但沒想到，一到客廳，她看見了沙發上的男人。
霍景堯斜靠在沙發上，側頭歪着，正在熟睡。
他的身上蓋着一條薄薄的毯子，衣服還是昨天穿的那一身，眼下的青黑那麼的明顯。
雲亦煙放緩腳步，就這樣靜靜的看着他。
遠處，餐桌上，飯菜已經做好，但是已經涼了。
她就這麼看着霍景堯，也沒有靠近，也沒有離開，似乎是想把他的這個模樣，刻在腦海裏。
其實，他昨天過得也不好吧。
可是她還衝他發那麼大的脾氣。
雲亦煙忽然扯了扯嘴角，輕笑了一聲。
不知道，是她這聲輕笑，驚擾了霍景堯，還是她一直都看着他，讓他有了反應，總之，霍景堯皺了皺眉頭，慢慢的睜開眼睛。
他看見了她。
同時，他也看到了她嘴角邊的笑意。
雲亦煙一愣，沒有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醒來，笑意僵在嘴角。
兩個人就這麼對視着。
好一會兒，霍景堯纔開了口：“你……在笑什麼？”
他的聲音沙啞低沉，像是煙嗓，透着濃濃的疲憊。
霍景堯也意識到了，輕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又問：“嗯？”
“被你發現了。”
“嗯。”他說，“我醒來得……好像不是時候。”
“你想聽真話嗎？”雲亦煙一邊說着，一邊走到了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還是想聽假話。”
“你在我面前，沒有必要說假話。”
雲亦煙又笑了。
霍景堯的情話永遠是這麼的動人，而且猝不及防。
大概是因爲他很少說吧。
她也很少聽。
而且這些話，並不顯得刻意，都是在日常生活裏，慢慢流露出來的感情。
“真話就是，我看着你睡在沙發上的這個樣子，竟然在想，該怎麼原諒你。”
霍景堯怔住了，挑了一下眉頭，錯愕的看着她。
原諒？
她昨天晚上發那麼大的脾氣，哭得那麼慘，霍景堯都沒敢奢望，她會原諒自己。
只能……這幾天，他的表現好一點，儘量不要再做任何讓她難過的事情。
讓時間，來慢慢的撫平這一段小插曲。
“很詫異吧？”雲亦煙問道，“其實，我自己也震驚了，然後，我就笑了。霍景堯，我對你的感情，竟然已經到了這樣的一個地步。”
“亦煙。”霍景堯張了張嘴，喉嚨還是難受，音色還是啞得不行，“對不起。”
“我並不想聽這三個字。我只是覺得，自己怎麼這麼不爭氣，像是沒了骨頭一樣。”
霍景堯看着她。
雲亦煙又自嘲的笑了笑：“我怎麼會愛你到一個這樣的地步，霍景堯……你告訴我，爲什麼？”
他不假思索的開口：“我也愛你。”
“你知道你昨天做出那樣的事情，人間蒸發，我生氣，擔心。但今天早上起來，我想了想，你也不比我好過到哪裏去。霍景堯，你發現了嗎？我開始站在你的角度，思考問題了。”
雲亦煙說完，靜靜的看着他。
霍景堯眼睛一眨不眨。
半晌，他猛然起身，走到她身邊，蹲下來，把臉埋在了她的脖頸間，緊緊的抱着她。
他說不出話來。
此時，無聲勝有聲。
雲亦煙的手，緩緩擡起，在半空中頓了很久很久，然後說道：“霍景堯，下次……不要再這樣了好嗎？”
“……好。”
“也不要再跟我說什麼，明天和意外，這一天早晚會到來這種話。”
“好。”
雲亦煙又哭了：“我很害怕。我怕沒有你，霍景堯。我不能失去你，我也離不開你，你這輩子，要一直一直的在我身邊，永遠的愛我，並且，只愛我。”
霍景堯點點頭，不停的點頭。
他的下頜，擦過她脖頸的肌膚，生出絲絲縷縷的熱度來。
“雲亦煙，”霍景堯鄭重其事的喊着她的名字，“我霍景堯這輩子，只會愛你，也只會有你這樣一個妻子。”
“我也一樣。”
兩個人緊緊相擁。
更不知道，是誰的脣，先碰上誰的。
這一記長吻，帶着熾熱，帶着難過，帶着破繭重生般的瘋狂……
抵死糾纏。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霍景堯才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他還活着。
他還擁有云亦煙。
他不是一個漸凍症患者。
好像，他，他還可以給她溫暖和依靠，當她一輩子的港灣。
只是，在最後關頭的時候，霍景堯不忘停下來，做好了防護的措施。
雲亦煙一愣，看着他。
“你……”
他在做什麼？
兩個人現在是在備孕階段啊。
爲了懷上孩子，他連煙都戒掉了。
雲亦煙偶爾會看見他煙癮犯了的樣子，他會有些不安，皺着眉頭，但，最後只會拿出一片口香糖，慢慢細細的嚼着。
她就會在旁邊，看着他笑。
現在……
霍景堯俯下身來，吻了吻她：“沒洗澡。”
這是個什麼破理由啊……
不過，雲亦煙也沒有時間去思考這些了。
他很快將她的全部感受，都給調動起來。
下午。
周望總算是看到了自家霍總的身影。
霍景堯神色間難掩疲憊，也不說話，只是沉默的往辦公室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