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雲亦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有勇氣問出這句話來的。
她眼眶裏有淚光在打轉，卻倔強的不讓它掉落下來。
“好，好，”她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了。”
“給彼此留一份體面。”霍景堯說，“昨天已經談妥了，你還要鬧這一出。”
“是她發短信，給我下馬威的！”
“她年輕，不懂事。”霍景堯言語之間，都是在維護雲含影，“你跟她計較什麼。”
言下之意，雲含影才畢業，不懂這些，年輕氣盛。
而她雲亦煙老了，又是在商界裏，打拼這麼多年的人，和她一個小丫頭計較什麼。
“我現在算是明白了，什麼叫做被偏愛的人，有恃無恐。”
“亦煙姐，”雲含影這個時候說話了，“你就放下吧，別掙扎了。你再這樣，吸引他的注意力，他也不會回頭的。”
雲亦煙看也不看她，聲音卻拔到了最高：“我讓你說話了嗎！”
“景堯……”
雲含影一副被她嚇到的樣子，往他懷裏縮了縮。
霍景堯握住她的手，低聲說道：“別怕，我在呢。”
這一點細節，毀掉了雲亦煙，所有的底氣。
她覺得自己站在這裏，就是一個笑話。
“我很想扇你一個耳光，”雲亦煙說，“但是我不願意，在這麼多人面前，丟了你的面子。自始至終，霍景堯，我們認識這麼多年裏，其實是，我對你的感情比較多，我愛的比較多。”
他抿了抿脣：“約個時間吧，去民政局把婚離了。”
“好啊，我回去問問我的律師，離婚協議寫的怎麼樣了。”
“嗯。”
霍景堯應了一聲，就側過身去，彎腰附在雲含影耳邊說了些什麼。
他無視了雲亦煙的存在。
何生在旁邊看着這一幕，都替她委屈。
幸福的時候那麼幸福，抽身離開的時候，也能做到如此絕情。
這就是有錢人的感情嗎？
“雲總……”何生說，“現在要怎麼辦？”
“回去吧。”
“可是……”
“是我成了一個跳樑小醜。”
雲亦煙邁開步子，毫不留戀的往外走去。
頭也沒回。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擦肩而過的時候，霍景堯的目光，纔敢放肆而貪婪的落在她的身上。
他目送着她遠去。
霍景堯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和她之間，見一次面，就少一次機會。
以後大概率，不會再見了。
因爲，她會躲着他，他也不願意讓她看到，被病魔折磨後的他。
霍景堯看着雲亦煙的平底鞋，千瘡百孔的心，稍微有了一點安慰。
她越來越會照顧自己了。
在以後，沒有他的日子裏，她也要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甚至，他希望，雲亦煙在被他狠狠傷害過之後，會更加努力的生活，變得精緻，想要告訴他，離開他以後，她不僅能過得好，而且是比以前還要好。
直到雲亦煙都走得不見身影了，霍景堯還是望着門口。
&nb... bsp;“景堯，”雲含影拉了拉他的衣袖，“人走了。”
雲含影一陣失落。
演戲只演給雲亦煙看，其他的時候，他連一秒鐘都不願意裝下去。
“霍總。”董事長也適時的開口，“我辦公室新來了上好的碧螺春，一起去品品吧。本來之前就想叫你的，有事耽擱了，現在正好。”
“下次吧，今天沒時間了。”
“呃……行，行。”
霍景堯又看了雲含影一眼：“好好工作。”
“我會的。”她回答，“我很珍惜我現在的這份工作。”
“嗯，”他看向董事長，“含影這邊，就拜託你照顧了。她年輕，不懂事，沒什麼經驗，希望多照顧照顧。以後，霍氏跟你們這邊，可以有深度的合作。”
董事長連連點頭：“放心好了，霍總，雲小姐在我這裏啊，是絕對會被照顧得，妥妥帖帖。”
“我還有事，先走了。”
霍景堯很快就離開了，董事長親自去送。
雲含影看着自己一片狼藉的工作臺，嘴角卻揚起了弧度。
這一場仗，她實際上，是贏了的。
輸得徹底的，是雲亦煙。
她站在那裏沒動，也沒有去撿地上的東西，但是，部門經理卻過來了。
“小……呃，含影啊，”經理說，“我讓人事部再給你一臺新電腦，保潔阿姨等下就過來收拾。沒關係啊，電腦裏的資料再重新做就好了，我也不急，不會催你的。”
“謝謝經理。”
“不客氣不客氣。”
同事們看向雲含影的眼神裏，都帶了鄙夷。
可是這一絲鄙夷裏，又帶了羨慕和嫉妒。
改變命運，跳出階層，讓平日裏趾高氣揚頤指氣使的經理，都對她和顏悅色，統統只是因爲一個男人。
那位霍總。
雲含影雖然是人人喊打的小三，可從今以後，她在公司裏的地位，不同往日了。
能巴結的，自然要好好巴結。
雲亦煙坐在後座上，看着車窗外的風景發呆。
何生一邊開車，一邊通過後視鏡看她：“雲總，您要是難受的話……”
“不難受。”她打斷，“我只是在想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我愛的，究竟是霍景堯，還是以前的自己。”雲亦煙回憶道，“我認識他的時候，他是學校的校草，籃球隊隊長，高大英俊又帥氣。而我，醜小鴨一個。”
何生回答：“雲總，您是白天鵝。”
“醜小鴨，後來才成長爲白天鵝的。”
“那也是白天鵝。”
雲亦煙笑了笑：“所以我覺得，自己能夠配得上他了，去追求他……哎，算了，終究是不值得。”
“雲總，我一直都非常的相信，你會遇到更好的。”
“遇到了，又怎樣，”雲亦煙平靜的回答，“我已經喪失掉，去愛一個人的能力了。”
“時間，會治癒一切的。”
她“嗯”了一聲，手不自覺的放在了小腹上，輕輕的摸了摸。
回到公司，看見艾麗，雲亦煙第一句話就是——
“去把陳律師叫來。”
“好的，雲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