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轉頭看向徐子陵的鄭希夷一見便被這一雙眼睛中的自然平和之意感染，一洗方纔心中鬱悶。
了不得。
這是鄭希夷在初次見到徐子陵之後的第二次感嘆。
深吸一口氣，穩定心緒，鄭重道：
“徐兄，請！”
徐子陵沒有即刻答應，掠眼一掃，問道：
“在這裏？”
這一下，鄭希夷原本醞釀的鄭重氣息立時被破，但也很快灑脫笑道：
“哈哈，徐兄，那我們到湖上一站如何？”
說罷，目中戰意升騰，也不乏挑釁之意地看着徐子陵。
徐子陵這下倒是嘴角稍微帶笑，道：
“好，就依鄭兄。”
湖上對戰，卻是別出心裁，對於修爲和輕功的要求可是極高。
但鄭希夷卻不知道，在山外山莊所有先天高手中，郝偷因爲神偷門傳承之故，即便修爲不及其他幾人，但是輕功卻是無可爭議的第一。
而第二，便是悟透《螺旋九影》的徐子陵了。
悟透《螺旋九影》的徐子陵不僅能做到一出九影的極致速度，還能人在空中通過《螺旋九影》的九次變幻殘影借力飛掠，最高能直上天空五十米。
這樣的高度就連以輕功見長的郝偷也只能暗罵變態。
有此輕功，湖中對戰對他來說並無什麼難度。
鄭銑見此，看向花雨道：
“賢弟，這。。。。。。。。”
花雨淡淡笑着，道：
“無妨，子陵輕功不錯。”
見徐子陵這樣爽快答應下來的鄭希夷抱拳笑道：
“哈哈，好，徐兄，來吧。”
話落，人影便已掠出閣樓，凌空落向三四十米外的湖面。
徐子陵淡然一笑，腳步一擡，青衫微動，便已踏出了“和風水榭”。
由於只是平直路線，僅有一道殘影在空中停留，再一眨眼，徐子陵便已到了與鄭希夷相向十米的同一水平線上。
鄭希夷雖是南方人，但卻也長得較爲高大，臉型略方，英眉虎眼，雙手握拳，腳下輕踩水面，立定不動，一臉興奮地看向徐子陵。
“徐兄，我就不客氣了。”
當真是不講任何理由，興起而至，揮拳便上。
徐子陵也在這氣機牽引之下戰意升起，一聲輕吟道：
“來吧！”
身形一動，便也欺身而上。
一眨眼，兩人便拳掌相觸，腿腳護撞。
兩人都沒有使用兵器，純粹的拳掌肉體相擊。
徐子陵是隻從來不用兵器，拳、掌、腿、腳、指、爪，在他施展出來皆是凌厲至極。
鄭希夷也是越打越興奮，因爲他也是不修兵器，酷愛拳掌腿腳之人，他的主修武功便是鄭家的絕頂武功《蹈海拳法》，乃是鄭家先代一絕頂人物於海邊悟道而創。
其勢連綿不絕，如巨浪翻滾，碧水滔天，既有靜水之輕柔，亦有狂浪之剛猛。
在這湖水之上，也是極利於他拳法的發揮。
更別說遇到徐子陵這樣同樣擅長拳掌的修爲相近之人。
棋逢對手，夫復何求？！
哈哈哈哈！鄭希夷放肆大笑，一招一式更是兇猛，真氣運轉帶動湖水翻滾，一道道水浪如離弦箭矢射向徐子陵而去。
徐子陵則是身影閃爍躲避着水浪襲擊，湖面之上盡是一道道殘影停留，卻在不知不覺中縮短着他跟鄭希夷之間的距離。
他精擅拳掌指爪之道，但大多都是近攻的手段，似鄭希夷這般既可遠攻又能近攻的拳法他也是第一次見，大大開了眼界。
這就是萬年世家的底蘊，徐子陵所會的拳法中無一可與之相比。
一番對戰，兩人都對彼此的修爲和實力有了一個認識，兩人修爲相差彷彿，徐子陵修爲稍深厚一些，卻也強的有限。
武功拳法上卻是鄭希夷更勝一籌，如此境況，兩人鬥得可謂旗鼓相當。
更主要的是，這樣從未見過的拳法讓他大感興趣，想借掌勁相觸感悟其中奧妙。
徐子陵的修煉天賦不用多說，是絕頂的天才人物，任何武功招式到了他手上，基本都是一學就會，否則也不會短短几年便將《螺旋九影》這樣一部後天的輕功祕籍領悟並修煉到了其創始人都沒能達到的最高境界，甚至還結合自身有了更進一步的提升。
十來個呼吸間，兩人已是或近或遠地交手了上百招，彼此之間卻都是毫髮無傷。
《蹈海拳法》不愧是鄭家的絕頂武功，玄奧無比，鄭希夷對這拳法的領悟也達到了極高的境界，原本僅僅七十二招的《蹈海拳法》在他的隨意組合中硬是打出了招式無窮無盡的意境。
而且，他在循序漸進地提升着攻擊力度。
徐子陵這個對手，他很滿意，他要慢慢逼出徐子陵的全部實力跟他一戰。
一心打算偷師的徐子陵自然也感覺到了層層提升的攻擊力度，轉瞬明瞭對方的想法，這樣的情況他是求之不得。
數百招過去，鄭希夷已經把拳法的力量提升到了一個很高的程度，徐子陵應對起來也不再如開始那般寫意輕鬆，雙袖已是盡溼，胸口處也被之前三浪齊至的攻擊射中了左臂處，隱隱作痛。
漸漸地，徐子陵有些摸索到了這拳法的幾分奧妙，其實就是一層薄薄的窗紙，一旦捅破，就是清亮明麗的另一個世界。
鄭希夷的拳法施展起來帶有一種奇特的旋轉牽引之力，施展的拳力越強，那旋轉牽引之力也就越強，激射而出的水浪的力量也就隨之增強。
領悟訣竅的徐子陵當下就開始了試驗，他修煉的《長生訣》所產生的螺旋勁力在他有意操縱下，開始變換平常的運轉方式，或快或慢、或強或弱、或推進或後縮，幾十招變換試驗中，甚至一時不察被擊中幾次之後，他出掌揮拳之時就能運用拳掌產生的螺旋勁力帶動襲來的水浪改變方向和力量。
這不同於之前他純粹是依靠招式和出拳的力量應對水浪。
對戰的鄭希夷也漸漸發現了徐子陵的變化，驚咦道：
“你居然在戰鬥中感悟我的拳法勁道？”
這樣的行爲，無異於挑釁，鄭希夷不由心生無名之火，臉色變冷。
拳法的力量也不再緩緩增進，而是直接用出了最強的攻擊。
“那你就來感悟一下我的這一招吧，怒海狂濤！”
鄭希夷雙掌交叉，虛空一壓又一收，一道丈寬的巨浪便從湖面升起，在他的一推之下猶如萬鈞直壓向徐子陵。
速度太快！
除非徐子陵爆發出《螺旋九影》的極致速度方能躲開，但是爆發《螺旋九影》的極致速度會瞬間消耗掉他體內三成的真氣，這樣一來，他便輸定了。
既然不能躲避，徐子陵便心神一定，體內長生真氣涌動，掌勁吞吐變換，身形也借力緩緩後退。
狂浪將停。
只是，突然之間，徐子陵面色一凝。
能被鄭希夷當作絕招的“怒海狂濤”又豈止這點威力，一道巨浪之後緊隨着便是另一道巨浪，重重相疊，寸寸相逼。
若是徐子陵還是防禦後退的話，在他接下這緊跟着的幾道巨浪之時，便會同時面臨鄭希夷的又一凌厲攻擊。
因爲巨浪之後的鄭希夷已經凌空而起，朝着徐子陵豎掌劈去。
兩招交互牽制之下，徐子陵便必然受創。
就連在閣樓上觀看的蘇瑤和衛貞貞兩人也不由心頭一緊，鄭元化面帶微笑。
花雨和鄭銑倒都是淡然觀看，未動聲色。
面對此情形的徐子陵眼中光芒一閃，身現殘影，瞬間後退十來米勉強拉開了與攻擊而來的巨浪的距離。
雙手收回，體內真氣運行變幻，指捏印訣，手指相接處一道道奇特的勁力涌現。
“輪轉——惑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