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神情，這十年來，花雨已見過太多。
“把人帶上，回去之後押入巡檢監獄。”花雨隨口吩咐道。
自有親衛將兩人捆了帶走。
到達山外山莊已近正午時分，花雲恰好在花雨的馬車到之前不足一刻鐘時候等候在山莊門牌之處。
這都是花文帶來的陋習，花雨不止一次不滿說道，只是花雲卻是屢教不改，也就聽之任之了。
徐子陵提着輪椅下了馬車，再把輪椅交到了衛貞貞手裏。
花雨看向冷着臉迎過來的花雲道：
“無名先生回來了嗎？”
“回來了，現在綠水園中。”
“走，直接去綠水園，另外，安排人做好午飯也送到那。”
到了山莊，徐子陵便離開了，他還兼着山莊戰衛統領之職，自然要去瞧瞧戰衛。
綠水園的石亭當中，花雨、花雲、無名三人鼎足而坐，衛貞貞在一側斟茶伺候。
花雨喝了一口茶後便直奔主題。
“我這次回山莊，是因爲發生了一些特別的事情，我們原先的計劃需要重新調整一下。”
緊接着花雨便把殷天揚之事以及“戰域”的消息都一一說了出來。
對於“戰域”的情況，花雲極爲驚詫，又極爲興奮，原來這個世界之外還有更爲廣袤的世界，而且追查十年的仇家也極有可能在那裏。
花雨看向一直平靜的無名，心頭一動，問道：
“無名老頭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戰域’之事？”
無名點了點頭。
“以你們的能力，我知道你們終究會接觸到關於戰域的消息，只是沒想到會這麼早。戰域，在那些傳承超過千年的勢力當中算不得祕密，但也絕非所有人都有資格知曉。”
原來一直想要知道的東西就在身邊，花雨緊接着問道：
“可否詳細講講？”
瞧着略帶急切和熱烈的花雨和花雲兩人，無名詫異地問道：
“戰域雖然是難得的祕莘，但是卻離你們還遠，有必要這麼急切嗎？”
花雲側頭看向花雨，等着花雨決定要不要把花家一族的祕密之事告訴無名。
花雨略微沉默，他也在思考着是否可以將花家一族的事情講出來，數年相處下來，無名也早已得到他們的信任。
只是，無名對自身的來歷從不透露，這讓花雨總有着不得不考慮的顧忌。
無名自是看出了兩人的猶豫，笑着開口說道：
“怎麼，還有什麼難言之隱不能對老頭子我說？”
聞言的花雲不由臉上有些赧然，他得無名教導多年，早已有着師徒之實，此刻心中難免有些愧意。
花雨卻是眼睛一亮，他聽出了無名話中之意，這是下定決心要幫他們的意思啊。
心下立時一暢，開懷道：
“無名老頭，多謝了，今日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
信人不疑，花雨便將深藏的祕密和盤道出。
足足一個時辰，花雨把花氏一族的事情、山外山莊的一些祕密都說給了無名聽。
這種事，衛貞貞還沒有參與的資格，早已被花雨安排去準備午宴之事。
聽完了一應事情的來龍去脈，無名感嘆道：
“數年來都未見過你族中長輩現身，我便有所猜測，只是沒想到一切竟是如此。不及弱冠便遭逢此等事，你們還取得了如今的成就，真是不簡單啊。”
說罷，眼中滿是讚賞。
能到如今的程度，花雨和花雲兩人都已不需他人安慰，無名知曉一切後，便很快把話題轉到了兩人都關注的戰域之上。
“事實上，關於戰域的由來，這個世界上也只有那些從秦時傳承至今的勢力有着最詳實的記載，其他勢力所能知曉的不過是一鱗半爪而已。在秦以前，戰國爭雄，奇人異士層出不窮，修爲高深之人不知凡幾，其中強大者搬山斷海，摘星拿月也不過尋常。”
說到這裏，無名見兩人疑惑不信的樣子，怒瞪了一眼，捋了一把鬍鬚，道：
兩人趕緊端正神色，無名才又繼續道：
“只是也正因爲強者衆多，纔有了互相征伐不斷的戰國，數十萬年間，大地上都是生靈塗炭之景。其後，始皇帝嬴政橫空出世，以無敵偉力蓋壓天下，建立了統一的大秦帝國，殘酷的征伐才休止下來，百姓休養生息，難得的安居樂業起來。始皇帝在位八千年間，天下大治。”
“八千年？”這回是花雨驚呼出聲。
這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
雖然來到此世本就經歷了無法解釋的不可思議之事，還見識到了修煉之後人擁有的強大力量，還知道有着更不可思議的破碎虛空。
但是，就算這些都加起來也沒有秦始皇帝在位八千年給他帶來的震撼大。
這個落差實在太大了點。
反倒是對此沒有太大概念的花雲只是稍稍驚訝之後便接受了，凝虛境活上個二三百年不成問題，那麼只要有更高的修爲，活上七八千年也不算什麼，這就是花雲的想法。
無名皺眉看向花雨。
“不要相信你在史書上看到的那些東西，秦朝以後的史書離真實的歷史差的太遠。”
花雨回過神，也覺得自己反應有些過了，尷尬笑了笑道：
“嘿嘿，一時驚訝，老頭你繼續。”
無論是在這一世還是上一世的史書記載中，都沒出現過有帝皇在位超過百年的，更別說是八千年。
就連存活超過八百年的，從古至今也只有一個彭祖。
現在突然有人言之鑿鑿地告訴他，秦始皇當了八千年皇帝，這樣的觀念衝擊，很劇烈。
無名繼續講道：
“八千年間，大秦強盛無比，始皇嬴政更是率領着大秦的軍隊打入了仙界，與天爭命，只是後來失敗身死，大秦才由盛轉衰，二世而亡。但是始皇帝身死之前，以大能力隔絕界域，把大秦祖域生生分割成了這凡域和更高一層的戰域。”
說到這裏，無名停了下來，花雨和花雲需要點時間消化一下這聞所未聞的消息。
仙界？與天爭命？以一人之力隔絕界域？
若非知道無名不可能拿這樣的消息來逗弄自己，花雨完全覺得他就是在講一個神話故事。
平復劇烈跳動的心臟，花雨忍不住問道：
“你說的全是真的？”
語氣中仍有幾分不敢相信。
儘管花雨對來到這個世界所知所見的一切已經有了更高的設想，但這樣的事實已經遠超過了他所想象的極限。
那樣的能力，無異於神話。
“師門記載，絕無虛假。”無名肯定說道。
花雨深吸一口氣，他需要重新理一理思路。
儘管他已經儘可能地高估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但現實遠在他的期望之上。
這個世界，到底是個什麼世界啊。
花雨內心激盪不減，但也有了幾分一切快要超出掌控的惶恐。
無名知曉這樣的消息給花雨這樣的本站在世俗頂端的人帶來的衝擊，那絕不是羨慕和嚮往。
那樣超出常人想象的力量真實存在的話，就如一隻螞蟻知曉了在自己頭頂存在着時刻可能傾瀉而下的滔天巨浪一般，只剩下戰戰兢兢的擔憂和惶恐，自己的生死命運沒有絲毫保障。
對於花雨和花雲這樣驕傲的少年英傑來說，這是一記巨錘。
“那這世間可還有這樣的人存在？”花雨終是帶着幾許緊張地問道。
無名平靜地道：
“在我們這凡域當中，沒有這樣的人存在，戰域當中有沒有我也不知。”
明顯感覺到了花雨兩人鬆了一口氣。
無名繼續說道：
“凡域跟戰域的根本區別就在於實力，凡域當中修爲最高也只能達到凝虛境大圓滿之境，再往上就會被這方世界排斥出去，也就是這世界人所說的破碎虛空，而破碎虛空所去的地方就是戰域。”
看了看面色沉重端坐聽着的花雨和花雲兩人，無名停下了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