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誰說話呢我是齊大根”電話裏傳來的是一道蒼老的聲音。
“齊總”吳志新大喫一驚，“不好意思，我在等一個電話。”
“事情辦得怎樣了”
“我等的就是那兩個給我辦事的人的電話。兩個混球，關鍵的時候竟然把手機關了。”
“給你辦事怎麼會關機肯定是漏了”齊大根在電話裏訓斥道。
“這絕不可能，齊總。電話是我親自打的。他們倆辦事一貫比較謹慎，怎麼可能會漏再說，也不會有人盯這件事啊。”
“你以爲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想事情袁永峯他有什麼舉動你瞭解嗎”
“他一直呆在他辦公室裏。他交代好了我們，今晚我們仨輪流審訊徐俊東。”
“你現在去看看他是不是還在辦公室，然後回我電話。”
“好。”
掛了電話，吳志新趕忙出辦公室，走去袁永峯的辦公室。
袁永峯辦公室的門虛掩着，燈光從縫隙裏漏出來。
吳志新敲了敲門，見沒有人迴應，他便將門輕輕地推開。
辦公室裏，根本不見袁永峯的身影
吳志新心裏一凜，趕忙退出辦公室。吳志新正要將辦公室的門重新帶上，聽見身後傳來袁永峯的聲音：“志新，找我有事嗎是不是扣到有用的信息了”
“袁隊，我，我是有事向您彙報。”吳志新轉身面對袁永峯，窘道。
“既然是彙報事情，那就到辦公室坐會兒。”袁永峯道。
“不用了。我過來就是想說，徐俊東很可能沒有什麼幕後指使者。我剛纔審訊他的時候，怎麼都套不出他的話來。”吳志新鎮定下來道。
“是嗎”袁永峯盯着吳志新的臉，“我倒是堅信徐俊東一定有幕後指使者。走吧，接下來我們倆一起去陪徐俊東，讓小張休息。”
“我們倆您不是說，我們仨一個一個地陪他嗎”
“兩個人一起審，震懾力要大一點。走吧。”袁永峯不容置疑地道。
吳志新跟着袁永峯進了審訊室，將另一個警察替換下來。
被持續審訊這麼長時間，徐俊東看上去比較疲憊。
袁永峯在皮質辦公椅上坐下來，吳志新則端了一張紅色塑料凳坐在袁永峯旁邊。
“徐俊東，你就別倔了。”吳志新道，“你越倔對你越不利。儘早將我們袁隊要你交代的三項情況交代清楚，纔是聰明的選擇。”
“這位警察小弟，”徐俊東斜眼看了看吳志新，“你前面單獨陪我的時候，逼問過我不下十次吧你還這麼問有意義嗎沒有人蠱惑我也沒有人威脅我，我總不至於編造一個人出來。槍是黑市上買的，我的新馬甲也是黑市上訂做的。這就是我的交代”
吳志新在桌角上猛地一拍，“徐俊東，你現在是階下囚，不是什麼徐總，別他媽的還不清楚自己的處境”
袁永峯微笑着抽着煙，似乎在欣賞一幕話劇。
“那他媽的我也提醒你，你就是刑訊逼供，我也只能這樣交代”徐俊東懟道。
這時袁永峯抓住吳志新的手臂，問道：“志新你想幹嘛”
“這小子太狂了”
“審訊室可是裝了攝像頭的。”
“媽的我寧願被禁閉也要修理他一頓”吳志新氣呼呼地道。
“你也是傻得可愛了。他一個要判死刑的人，你犯得着爲他挨處分嗎你坐下來看我怎麼陪他。”袁永峯勸道。
吳志新這才坐了下來。
袁永峯將手頭上的香菸掐滅，視線定格在徐俊東的臉上，徐俊東則迎着袁永峯的目光，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
袁永峯未開口先笑，“徐俊東，我越看你越替你可惜。能掌管地下賭場這麼多年，你徐俊東的腦瓜子絕對非常好用，我搞不清楚在這件事上你爲什麼這麼糊塗。”
“袁隊長，麻煩你不要繞彎。”
“徐俊東，不是我繞彎。我告訴你，我也沒必要繞彎。你願意讓別人當槍使，是你的事。只是我不清楚你這一份底氣到底來自哪裏。是那幕後指使你的人給了你承諾嗎徐俊東，你不承認並不等於就沒有幕後指使你的人”袁永峯鎮定自若。
“袁警官，拜託你不要白費口舌了。你這樣子，你累，我也累。如果你還是這麼苦口婆心，那就恕我不尊重你，我有點累了。”徐俊東閉上了眼睛。
吳志新與袁永峯對視一眼，火冒冒地道：“袁隊，他就是這副德行。”
“我能夠理解，”袁永峯笑道，“他之所以這麼淡定，是因爲他認定了一切，包括他最終的判刑，也包括他老婆和兒子。”
“他老婆和兒子，袁隊，你的意思是”吳志新怔道。
徐俊東睜開了眼睛。
“就是他覺得哪怕自己一輩子呆在監獄裏或者吃了子彈，老婆、兒子都有人照顧，生活有保障，否則，他哪會什麼責任都自己扛其實他完全想錯了，他的幕後指使者實際上是拿他老婆和兒子脅迫他。”
“袁永峯，你胡說什麼”徐俊東終於沉不住氣了。
吳志新則表情怪怪的。
“我胡說徐俊東，我不妨提示你，如果你現在回家的話，根本找不到你老婆和兒子。”袁永峯盯着徐俊東的臉道。
“你什麼意思你敢動我老婆和兒子”徐俊東說話的分貝驟然提高。
“你是真糊塗了，連我話的意思都聽不懂。我們警察會動你老婆和兒子嗎是你的幕後指使者，你可聽明白了”
“不可能，你別想繞彎來蒙我”徐俊東不淡定了。
更不淡定的是吳志新。他的臉色變得相當難看。
“其實這很正常。如果我是你的幕後指使者，我也會這麼做。他們抓住的便是你這種心理。你反正死豬不怕開水燙，把你當槍使，沒有任何風險便能達到他們除掉曹正軒的目的，何樂而不爲事實上，你這次謀殺曹正軒，成與不成，他們都安排好了後路。”
徐俊東凝視着袁永峯的臉，已經坐臥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