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地一聲，齊大根一拳砸在辦公桌上。立在辦公桌上的一個小根雕因爲振動而倒落下來，而後滾落在地。這是齊大根最喜歡的一個小物件，可現在，齊大根已經沒有心情去拾掇它。
齊大根往後靠在椅背上，眼睛盯着頭頂上的吊燈，神情呆滯。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隨着一雙眼珠子開始轉動，齊大根就像大病一場一般極其艱難地坐直身子，拿起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顫動着手指頭撥打齊紅娟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了。
“大根，有什麼情況嗎？”齊紅娟在電話那頭問道。
“紅娟，天要亡我，是天要亡我們啊。”齊大根絕望道。
“怎麼了？”
“我，我應該再也沒有機會爲你分擔什麼了。我愧對於你。”
“到底怎麼了？幹嘛突然這麼跟我說話？”齊紅娟納悶道。
“紅娟，不管接下去發生什麼事情，都由我來扛，這一點我已經想好了，所以請你放一百個心。”
“你倒是跟我說發生了什麼事啊？”
“八個小時前我已經接到了我派去湖東的人打來的電話，我這次找的小武的一家人全被警察劫走了。我派去的三個人死了兩個，一個受傷逃了出來。”齊大根道。
“八個小時前發生的事情，你怎麼到現在才說？”齊紅娟反問道。
“是我心不甘啊。我又一次敗給了曹正軒。我做夢都想不到陽江刑偵的人會去湖東。失策，真的是我失策！”
“再呢？”
“所以我立即給袁永峯去了電話。小武的家人被警察劫去陽江，我對小武就徹底失去了信心。我得搶在小武的家人到達陽江之前給小武提供機會自我了結。”
“難道是袁永峯不配合嗎？”齊紅娟問道。
“袁永峯非常配合。這一回他非常給力。他爲了將守在小武病房裏的警察引出來，甚至將陽江醫院住院樓與門診樓之間的走廊的一根柱子都炸斷了。”
“這動作也太大了。”
“不搞大一點的動作，根本就沒有機會。這一步袁永峯沒有做錯。守在小武病房裏的兩個警察都被引出來了。袁永峯成功地接近小武，眼看就要得手，新的意外又出現了。那個名叫張雨桐的女警察把一切破壞了。她竟然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小武的病房裏。”
“難道小武沒有死？”
“沒有。小武沒有死，袁永峯卻把張雨桐殺死了。那兩個守護小武的警察中的一個返回病房將袁永峯控制住了。你說，是不是天要亡我？是不是天要亡我們？”齊大根神經質地反問道。
齊紅娟沒有接話。
“我剛剛接到電話，小武的家裏人已經到達陽江。袁永峯已經被關進了陽江刑偵的審訊室。”齊大根接着說道。
“你就沒有了再可以利用的人了？”齊紅娟陰冷的聲音從電話裏傳過來。
“沒有了。那個吳志新只是一個很小的角色。警察很快就會來找我了。”
“我絕不會讓警察把你帶走！”齊紅娟道。
“大根……”
“紅娟，我說了我已經想好了，其實我早就想過一旦到了今天這個地步，”齊大根悲愴道，“一切就都由我來扛。就像我威脅袁永峯時說的話，我死十次都有餘。”
“可所有這一切你都是爲我做的呀！”齊紅娟提高分貝道。
“你決不能這麼想，紅娟，從這一刻起，你要把這種想法徹底從你腦子裏剝離出去。等警察查到我的時候，你非但不能這麼想，還要狠狠地指責我，咒罵我。總之一點，你要想着把一切撇清。”
“我怎麼可以這麼做？我這麼做對得起你嗎？”
“紅娟，你怎麼還不冷靜？”齊大根神情嚴肅地道，“難道你還看不清形式嗎？總不至於你想和我一起把牢底坐穿吧。那樣你就對得起我了嗎？”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大根。”
“紅娟啊，你還有很多事要做，你還有很多心願未了，最重要的一點是，晶森離不開你，你的存在影響着晶森今後的走向！你說，這種情況下你能出一點事嗎？而我呢？可以說什麼事都了了。我無牽無掛，哪怕就是喫子彈也沒關係。”
“大根——”齊紅娟哽咽着說不出話。
“所以，接下去一段時間，無論警察怎麼找你，你的任務就是將所有責任往我身上推。唯有這樣，你纔對得起我這個做哥哥的。”
“你不要再說了，大根。”
“另外，在警察找到我之前，我還要爲你再做一件事！”
“你還想爲我做什麼事？”齊紅娟詫異道。
“對你來說絕對是一件大好事，等我做完了你就知道了。掛了。”
齊大根把電話掛斷，喝了一口濃茶後，打開辦公桌中間那個抽屜，從裏面翻找出一個小小的記事本，然後翻開記事本，找到一個電話號碼。他隨即撥出這個電話號碼。
撥打這個電話號碼兩遍，對方纔接通了電話。
“老齊啊，你這是刮的哪陣風啊，你不是說了這輩子都不和我聯繫的嗎？”電話裏傳來的是一個男子的聲音。
“**啊，我是這麼說過，”齊大根道，“但我還說過，如果我再找你，一定是我活不下去了。”
“你這個老齊，跟我說笑有意思嗎？我沒這個空閒！”
“**，我沒有一絲和你說笑的意思。”齊大根正色道，“也可能是除夕夜，也可能是新年初一，總之就這兩天，你就會得到一個消息，一個叫齊大根的人被警察抓了。”
“老齊，你不會真出事了吧？”對方更換了說話的語氣。
“所以我要在警察找我之前和你聯繫，否則，就真的一輩子都不和你聯繫了。”
“你要我做什麼事？媽的我欠你這麼大的人情，怎麼都會滿足你的願望的！”
“你來一趟江東吧……”齊大根話語簡潔地在電話裏和對方做了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