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度日如年一點都不誇張。
他將老人機抓在手裏，說不清楚有多少次把兒子的手機號碼調出來了，卻摁不下撥號鍵。
他非常盼望手機鈴聲響起，只要手機鈴聲響起，百分之九十是兒子的來電，可這一個小時，手機鈴聲一次都不曾響起，以致於他幾度懷疑手機壞了或者欠費停機了。
整整過了一個小時零九分鐘，手機鈴聲才響起來，他連忙接通電話：“正軒，你回來了嗎？”
“老爸，中午您可能要一個人喫飯了。李總要我去做親子鑑定。”
“什麼？他要你做親子鑑定？他還懷疑你不是他兒子嗎？你不要去做，立即回賓館！”曹忠河火大。嗓門自然也很大。
“老爸您誤解他了。”曹正軒在電話裏將李建設的用意複述了一遍。
“這不會是他的藉口吧？”曹忠河半信半疑。
“不是。這一點兒子還是有判斷力的。您放心。做好鑑定我就趕回賓館。就是中午不能陪您一起用餐了。”
“不能陪我用餐有什麼關係。你就放心去做吧。你老爸當年可是漂到哪都不會餓死的人，現在這麼有錢，你還擔心什麼。”
“我不是擔心。是我們父子很難得一起出來。那就這麼說。”
等曹正軒掛斷電話，曹忠河一屁股坐在席夢思牀上，久久的發着呆。
……
幾乎同一時間，另一賓館。已經喫過午飯的鄭豔麗和夏偉新一前一後走進客房。
夏偉新正要躺牀上午休，鄭豔麗把他叫住了。
“偉新，”鄭豔麗表情嚴肅地看着夏偉新，“我還是在想林檢察長說的第四個人的事。我覺得根本不可能有第四個人知道這件事。”
“你這毛病又來了，”夏偉新打了個哈哈，“無謂的執着。林檢察長都說了叫我們不要再多想，他們會查出這個人的。”
“問題是根本就沒有第四個人，他們怎麼查？”鄭豔麗提高分貝道。
“前面我不是推測過了？這第四個人存在的可能性非常大的。”
“沒有這種可能。偉新，當年的場景我何止回想千回萬回，每一個細節我都熟稔於心。余文秀的兒子還活着這件事，只有曹忠河知，我知，後來我告訴你了，你才知道。”
“你什麼意思？”夏偉新坐起來看着鄭豔麗。“你懷疑我？”
“你真的不曾和別人說起過？”鄭豔麗的嗓音聽起來怪怪的。
“老婆，你太過分了！你竟然連我都會懷疑？！”夏偉新近乎咆哮，“這是什麼事情？這是關乎你身家性命的事情！關乎我們一家人幸福平安的事情！！我會和別人說嗎？！”
鄭豔麗怔住，但眼裏瞬間泛起淚花，她伸出雙手激動地抱着夏偉新，“太好了，你沒有同任何人說起這件事，是真的太好了。我好害怕是你把這個消息泄露了出去。請你原諒我這麼懷疑你。”
夏偉新雙眼直直地看着掛在牆壁上的電視屏幕，一隻手機械地拍着鄭豔麗的背，“你這麼懷疑我，真的很不應該。”
“我是不應該。但我把我肚子裏的猜疑說出來了，我反而輕鬆了。是你的表現讓我輕鬆。我擔心的是，你在外面同一些老總應酬的時候，酒喝醉了的時候，聊着聊着就把這事聊出去了。因爲我知道守祕密是很痛苦的一件事。”鄭豔麗近乎喃喃地道。
“所以我請求你原諒我。我真的太不應該了。”鄭豔麗一臉的愧疚。
……
曹正軒和李建設在醫院做完親子鑑定，便分開了。李建設提出一起用餐，但曹正軒拒絕了。李建設只能失望地看着曹正軒遠去。
其實這時的李建設已經非常疲憊了。他也沒有精力陪同曹正軒一起用餐。他儲備好的精力已經耗盡。這個時候的他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三個小時後，也就是下午三點左右，李建設接到了醫生打來的電話，醫生向他彙報了親子鑑定的結果。
“這沒什麼恭喜的，”李建設躺在牀上很平靜地說道，“因爲這個結果我早就確定了。”
……
轉眼過去四天，林子慧他們對齊大根的審訊毫無進展。
……
可這四天過去，距離各中小學開學就只剩兩天的時間了。
陽江一中和任何別的縣市高中一樣，其實已經上了三天課了。高二文（4）班還是因爲是實驗班的緣故而沒有開課，但假期再長，總有結束的時候，開學的腳步聲還是近了。
對於高二文（4）班的其他學生來說，日子與往常無異，但對齊奕紅來說，越臨近開學，家裏的硝煙味就越濃。
齊奕紅與父親齊順武已經扛了好幾天了。
這天喫過晚飯之後，齊奕紅放下碗筷便要上樓，特意回家來喫晚飯的齊順武將她叫住，“奕紅，你等下。”
“如果還是換班的事請不要浪費口舌。”齊奕紅壓根兒不看父親一眼。
“是我做好了計劃明天去省府看望爺爺。你聽一聽爺爺的意見。”齊順武皺着眉頭道。
“我不聽任何人的意見。我說了我的命運掌握在我自己手中。”
“你就當去看一回爺爺不可以嗎？你開學就沒有時間了。”
“是啊，奕紅，”邱月月在一旁說道，“趕在開學前去看望爺爺，也是老媽的想法。你爺爺很快就會判。到時候關在哪裏還不知道呢。萬一……”
“我去。”齊奕紅答應道。
……
第二天，也就是正月十四，上午八點，省府橫弋檢察院臨時辦案點。
李建設坐在林子慧辦公室的沙發上。茶几上的一次性茶杯冒着熱氣。
“林檢，你也不要懊惱，這個結果在我的意料中。”李建設道。
“可這麼一來，就無法扯出齊紅娟來。”林子慧已然瞭解李建設內心的想法，是以不加任何掩飾。
“我今天給你帶來了一樣東西，對你的調查或許有幫助。”李建設遞給林子慧一個文件袋。
“是什麼東西？”林子慧疑惑地接過文件袋。
“你打開來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