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風暴騎士物語 >The La 羔羊 7
    入夜時分,梅茜亞斯下起了泠泠的小雨。.

    街道上空無一人,檐下的聖燈在凜凜風中閃動,除此之外便是一片曠然的死寂。年輕的衛兵西耶特(thiet)無精打采地癱坐在軍械庫的門邊,忍不住打了個呵欠;他的另外兩名同袍正在守備室裏打着呼嚕,又或者說,這也是他們工作的一部分,一如既往。

    西耶特並沒有任何睡意,或許是因爲他已經睡得足夠久了吧,久得甚至他對睡眠這件事情都產生了厭煩。

    報示一時的鐘聲從遙遠的地方驟然響起,遠得不足以喚醒熟睡中的衛士,卻還是能在一片靜謐中聽得清晰——那是教堂所在的方向。他沒有在鐘聲中聽到任何救贖,那鐘聲非但不清脆還沉悶得令人噁心。

    他即時探出頭去,四下張望了一陣,難掩臉上失望的表情。

    “該死的,那些傢伙爲什麼就是不能準時換班呢?!”

    第一班的人總是晚上個一兩霎,第二班的人就覺得晚個三四霎也不要緊,這些該死的蠢貨就一直往後拖下去,到頭來還是他們這些負責第一班值守的倒黴鬼最喫虧吧。

    他又回過頭,看着那兩個睡得像豬一樣的同伴——換班的人什麼時候來似乎對他們並沒有什麼影響,不過是收拾收拾,卸下盔甲和武器,回家繼續睡罷了。

    西耶特並不喜歡這份工作。更確切地說,他痛恨這份工作,從第一天被任職的時候就恨它。理由?那不是很顯然的事情嗎?

    爲什麼正在睡覺的是那兩個人,而不是他?

    這還用說嗎,因爲他是新來的。

    當然,自己仍然在幹着這份愚蠢的工作的理由也很明顯。

    作爲一名衛兵,他除了服從命令也沒什麼別的可幹。

    終於,安靜的街道不遠處,三個身影披着雨衣、邁着急促的步伐趟過地上的積水,朝軍械庫這邊走來。

    倒還沒有遲到三霎,比西耶特預想的要好些,儘管這並不能讓他重新愛上自己這份職業。

    “換防了,小子。”

    “看在主的份上,終於!”

    “放輕鬆,小子,你叫什麼名字來着?”那位換班的衛兵也是一臉睡眼惺忪的模樣,隨口問道,“有什麼可報告的嗎?”

    “我叫西耶特……剛纔爐子那邊似乎傳出了一些奇怪的聲響,我覺得你們也許應該進去看看。”說到這裏,西耶特不禁感到有些委屈,“剛纔我和那倆搭檔說了,但他們壓根兒沒理我。”

    “今天爐子那裏有鐵匠在工作嗎?”正和他對話的那名衛兵轉頭問他的同伴,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當然沒有,這還用問嗎?”

    他回過頭,對着西耶特聳了聳肩,“裏面沒人。”

    “那樣的話才更可疑不是嗎?雖然聲音不太大,但我敢指着主發誓我肯定聽到了!……”

    “好了好了,你還想不想換班回去睡覺了?”對方一臉不耐煩的口氣,將溼漉漉的雨衣揉成一團丟給他,上面的積水當下便甩了他一臉,“我只是按慣例隨便問問,你只需要回答沒有就是了,這都不明白?!把那兩人叫起來,鎧甲都他媽卸了,怎麼廢話還那麼多?只是點破響聲能把你嚇成這樣?”

    “你們他媽都看不起我是吧?!”西耶特一下上了頭,怒而把雨衣甩在他的臉上。

    “你這小雜種還挺他媽能耐?!”

    仗着鎧甲還沒卸,西耶特本以爲自己會在衝突中佔點上風,因此說起話來底氣不知怎麼地足——然而事實證明他想錯了。那三個衛兵也不是省油的燈,一窩蜂撲了上去,把他一下子按倒在地上。

    如果不是那聲詭異的轟響,他應該會被胖揍一頓。

    “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

    甚至連打架都不爲所動的那兩位沉睡中的衛兵也被這一聲突如其來的莫名異響震醒了,從桌邊一躍而起,慌忙伸手去摸自己的長矛——他們當然不可能摸得到長矛,除了西耶特,他們都沒帶長矛。

    那三位換防的衛兵也即時警戒起來,從腰間拔出了隨身攜帶的短劍。

    “是鍊鋼爐啓動的響聲?不可能啊?!今天不是沒……”

    “我早告訴過你們!”雖然這麼說着,西耶特也不免緊張起來,剛纔的聲響遠沒有這一下這麼大的動靜。

    “該死的小雜種,你那時怎麼沒有進去看看?!”

    “見鬼,裏面沒有點燈,我可不想一個人進去!”

    “說到底還他媽是個慫包,嘴硬個什麼玩意兒?!”

    “你他媽說什麼?!”

    “好了好了,你們別吵了。”剛從睡夢中被驚醒的其中一名衛兵勸架道,然而他顯然也沒懷什麼好意,“西耶特,既然你說你早就已經知道了,那不如領我們進去看看吧?”

    “‘領’是……”

    “我們這兒有五個人爲你援後,加上你就是六個人,你還穿着鎧甲,不用擔心,大膽地進去就是了。”

    “你們會隨我一起進去?!”

    “那當然,我們可是戰友。”那傢伙笑得可不像那麼回事。

    “噢,是啊,謝耶特,你不是挺能耐嗎?”前來換防的衛兵連名字都沒有叫對,但也一同慫恿着,“要不你就給咱帶個路?六個人,夠了吧?”

    “……好啊,帶就帶!不過只是竊賊而已,你覺得我這樣就怕了?!”

    “呵。”

    對方沒有說什麼,只是不屑地嗤笑了一聲,攤開手一副“請走”的樣子。

    西耶特一把從同班的衛兵手裏搶過聖燈,二話不說就朝裏面走去。

    “啪嗒,啪嗒。”

    淅淅瀝瀝的雨點打在石築的屋頂上,在狹長的過道間迴盪着清晰的脆響。西耶特摸着陰森無人的走道長壁步步深入,耳邊除了雨聲和同伴的腳步聲外別無其他響動。

    “這該死的工作,見鬼去吧!”他在心裏暗自咒罵着。

    這座嚴格按照堡壘規格構起的建築只有兩個通往庫房的入口,一個是目前嚴格封死的大門,另一個便是這條由他們守衛的過道;而要進入最內部的鍊鋼爐,軍械庫的庫房正是必經之路,這也正是爲了減輕衛兵們對這類關鍵設施的守衛任務。在自己看守的這兩時的時間裏,他可以百分之一百確定,甚至沒有任何人從這裏嘗試進入過軍械庫;如果有的話,那一定是在那之前,也就是在他們前來換班之前的事情。

    從大門出入當然更是不可能的,要打開鎖死的大門,發出的動靜不會比剛纔那聲響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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