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怎麼默不作聲地滾了?!還以爲他會跟我恨罵不休,大打出手呢!”蕭山依着秋兒臥室的窗,出神地目送摯友駕車遠去…“我發了毒誓…一輩子只愛他一人…他便安心回去了!”蕭山聽了這話,周身一顫,“憑什麼要發這樣的毒誓?!你並沒有什麼必須要這麼做的理由!”_“他既擺明了是對我以及尚還單着的你不放心…我自要替我們澄清一下!”_“澄清?!呵呵,婚戀自由的時代…這種自我禁錮的澄清纔是最迂腐的笑話!”秋兒的心不由疼了一下!她不敢去看蕭山那分明寫滿一往情深的**面龐…她暗想,如此短暫的久別重逢裏,風雲是怎麼看穿蕭山對自己的幽深情愫的?!“那不是什麼因痛失妹妹而衍生的情感錯覺!我愛你!從8歲那年,我第一次抱你開始…直至生之盡頭!匪石之心,不可轉也!”蕭山擲地有聲道,“怎麼樣?!你那看似堅不可摧的風雲愛情…被撼動了嗎!”就這樣,他毫不矯情地拋下狠話,轉身離去!
“孤獨客已經陷進了迷霧重重的愛情沼澤…”阮秋打開日記本,默默地寫着,寫着…“起來喝碗紅豆粥吧!”許久,直至聽到陳嫣的敲門聲,阮秋方停了筆,小心藏好那本寫滿心事的日記…“秋兒…謝謝你!”望着細細品粥的阮秋,陳嫣潸然落淚!“娘…別難過了!我…會替小荷好好愛你的!”母女倆不由緊緊相擁,一陣傷心啜泣…“不要總是哭…小荷…已經回不來了!眼下該做的…是要好好珍惜失而復得的秋兒”不知何時,蕭爺嘆着氣,立在門口,“老婆…我已尋到了蘇繡的行家…所以,你不必再點燈熬油地癡繡小荷下葬時要穿的那件旗袍了!”_“那怎麼行呢?!我本就是蘇繡的行家…所以無論是女兒的嫁衣,還是…壽衣…都該由我這當孃的來做好的!”掙扎哭鬧間,陳嫣忽然昏倒了…
“娘…醫生說您身子太弱…要多休息纔是!”醫院裏,阮秋輕柔揉搓着陳嫣微涼的纖手,耳語道,“至於那件旗袍上的刺繡…不必擔心!我…也是自小便得您真傳的…這些年,姑姑也怕辜負了您的栽培,所以特請了蘇繡的行家,一直督促着我勤學不輟的…如今,我會竭盡全力…便定能趕在小荷入殮前,幫您繡完餘下的部分!”阮秋此番話終令陳嫣釋然,她哽咽道,“秋兒…你知道的,小荷自小便喜歡荷花…所以娘纔想在那件她臨了要穿的旗袍之上繡滿美好的荷花…然而碩大的荷花卻也是極不易繡好的!”_“放心…我已仔細琢磨過了!娘繡的荷花有紅色微帶紫及白色微帶綠兩種…花瓣外深內淺,近蒂處微綠,花蕊淡而長…蓮蓬爲綠色,蓮子深綠,蓮心加灰綠,葉背淺且有毛,爲綠中帶粉…針法主要用散套…繡花蕊用纏針,蓮心需加打籽,繡花需用接針,繡莖需用點針,繡葉時先留出葉脈的紋路,待葉繡好後再用直針和套針繡那葉脈…”
“蕭山,你不至於吧?!妹子都熬成一片薄紙了,你竟有閒心跟我這外人泛酸起膩的!”朦朧間,阮秋感覺自己被擁在充滿菸草味道的**懷抱裏,“滾開…只會使壞欺負人的狗屎!”秋兒喃喃恨罵,並竭盡全力欲掙脫胥馳的懷抱,然而,她已虛弱至毫無力氣,動彈不得…“又不是第一次抱你了…矯情什麼?!”胥馳邪惡地貼面耳語…“胥馳!你這混蛋…竟敢趁我找藥片的時候佔秋兒便宜…我今兒就宰了你…亦算是除了羅利最可恥的淫蟲!”_“都是快奔三十的大男人了…又是在痛失至親的當口…還不自重不懂事地吵什麼?!”蕭爺恨罵着,止住了一觸即發的痞子惡鬥。.
“秋兒啊…閤眼睡會兒吧!”蕭爺坐到牀旁,用一雙深邃俊眼深情凝望着養女道,“你姑姑也真是很絕情…這麼多年…把你藏得遍尋不着的!若知她是這樣的人…當初,我們真不該因一時之氣而放手了你!”如此深沉儒雅的男人,竟潸然落淚!“人真是沒有回頭路可走的…”他哽咽道,“失去後方頓悟,生命中竟有那麼多…來不及!”那一刻,一衆皆沉默了!連一向看似沒心沒肺的胥馳,竟也眼圈微紅着背過身去!阮秋起身,默默擁抱着養父,感受到陣陣暖流循環在彼此心間…在最痛苦絕望的時辰,這種刻骨銘心的溫暖足以慰藉、支撐任何支離破碎的靈魂,並助其追溯回最初的、本能的…堅強信念!
下葬日,那件繡滿大朵荷花的美好旗袍,以及,身着它的、在花樣年華里不幸香消玉殞的如花蕭荷…已深刻地印在每個人不可磨滅的傷痛記憶裏!“至少,曾有位那樣的天使…陪我們走過了幸福的一程!”回家的路上,一直努力忍着淚水的蕭山忽然停了車,周身顫抖着,默默垂淚…獨坐在車裏的阮秋沒有做聲,甚至,什麼也沒做…只是,靜靜地陪伴着,陪伴着…“小荷的東西…要怎麼處理纔好?!”次日清晨,生活已恢復如常…蕭山立在妹妹那被淡粉色烘托得夢幻而甜美的臥室門口,喃喃道…“交給我來處理吧…”阮秋柔聲道,“爹孃那兒我也都問過了…就由我來妥當收好關於小荷的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