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起,你轉換了職業,做起導遊來了!”阮秋極不禮貌地打斷了風雲的娓娓道來…“我們之間…不必再遮掩了!”她放下咖啡,起了身,“所以我…打算問你許多問題!並且,在你無法說清道明之前,我…哪兒也不會去的!我受夠了稀裏糊塗、漫無目的的漂泊與躲藏…然後,待到疲憊不堪地兜轉回來之時…還沒來得及變成誰人疼惜的老婆,就已變成了一無所有的老太婆!”
美人失聲怒吼,引得周遭行人紛紛駐足觀望…
“那麼…今晚…暫且不走了!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吧!”風雲沉思片刻,遂牽起阮秋的纖手往外走…
“先把你從我那裏順走的駕照還給我…”
“那是鐸爺剛剛轉交給我的…命我替你訂了機票…所以,不要總是冤枉我!”
“總之…外人看來永遠儒雅、識大體、若神明般的你…在圈子裏…不過是枚賞心悅目、任憑撥弄的棋子罷了!”
“總比一再任意妄爲、連累他人…致使誰人淪爲棋子、懦夫、薄情郎、枉死冤鬼的孤獨客…強百倍!”戚風雲厲聲道,“阮秋…今日…若你再敢氣我半句…我便立誓…從此徹底掰開執念…餘生各自天涯,到死不往來了!”
猛然間,氣氛焦灼至沸點!
“美女…有麻煩嗎?需要幫助嗎?”猝不及防地,阮秋的柔肩被柔暖的纖手緊緊扣住…
“洛…丘…辰?!”美人驚愕…
“放…開…她!”風雲聲音極冷、極輕…“你們洛家…一再觸碰我的底線…有沒有想過…如何收拾兩敗俱傷的殘局?!”
“並非是我逼你…我只是想討個如意的老婆,從此便能定下心來…安穩度餘生!”
“天下這麼大…何必死咬着她不放?!”
“天下這麼大…好不容易遇上了想咬的…我幹嘛要放?!”
“呵呵…”風雲幽幽地笑起來…
好冷!阮秋莫名抖起心肝…她痛恨風雲這般深不可測的模樣!
“只可惜…你…是貪生怕死之輩!而她…卻是圈子裏最著名的紅顏禍水!並且…你爹手裏亦沒有什麼免死金牌呢!”
“笑話!法治社會!”
“這話…從毫無道德觀念的人嘴裏說出來…才真叫笑話!”
“戚風雲!去了趟蘇州城而已…儒雅氣派識大體的老成之風便蕩然無存了嗎?!”
“並非如此!只是,阮秋…是我不可觸碰的底線!若誰人膽敢冒犯…我便會瞬間撕碎世俗常理的禁錮軀殼,進階成深不可測的恐怖生物,進而,將整個圈子帶入絕望魔界!洛丘辰,你若不怕…便只管來試!”極致尖銳的恨聲衝破風雲的喉嚨,震徹天地!
“風雲…莫說混賬話!回羅利去!”千鈞一髮之際,戚雄業如有神助,從天而降!“只要…從此斷了阮秋…往後,你想離婚便離!想一輩子掰開與洛家的干係也無所謂!即使往後,全天下都唾棄你…爹仍挺你…陪你…並願將一切都給你!”
“伯父,您可是向來勸和不勸離的!如今…即便我追阮秋得罪了您兒子…也不必拿您兒媳、您嫡親的孫子撒邪火吧?!”
“怨不得我的!誰叫你非招惹我兒子的心頭肉呢?!阮秋…是他的底線,而他,恰是我的底線!”戚爺厲聲怒罵,“所以趕緊滾回去告訴你老子…不服衝我來!且看這方天地,究是誰主沉浮!”
洛丘辰見戚爺已動了真氣,自知鬥不過,便扭身悻悻地滾了…
“兒啊!莫再慪自己了!回頭犯了胃疼怎麼辦?!再病倒了怎麼辦?!即便是爲阮秋慪死了…人家…也只是抹把淚兒,一回身便找個如意郎君,過逍遙的小日子去了…一秒都不會耽誤嘞!”
“戚爺…您也別總是恨我…搶白我!我們…都已認命了…放手了啊!我以後,永遠都不會麻煩他一丁點兒了!”阮秋挪到風雲身旁,輕撫他柔軟纖長的手指,“機票和證件都給我…我這就滾得遠遠的…運氣不好的話…咱們…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了!”
“好!不見了,不想了,各自活好自己吧!但是,給我記着…不嫁胥馳也罷…這輩子不嫁也行…只是不準隨便嫁個老頭子!這是風馳山劍客不可觸碰的底線!”風雲狠狠甩開手便走…直到,走出去好遠,他方停下,從精緻的格紋西服側兜裏掏出阮秋的駕照與機票…“啪!”他毫無風度地將其摔在地上,“這麼多年了…竟也不知換換照片!此番端詳…方覺照得好土!怨不得那時胥馳正日喚你‘土包子’!”隨即,他轉回頭,丹鳳眼中噙滿淚水,波光粼粼的…“我…所有的儒雅、識大體…都是爲了討我爹歡心,裝出來的罷了!不過,我不悔!這一生,他,是唯一願爲我傾盡所有、甚至掏空自我之人…所以,我寧負全天下,亦不能讓他起半分失望!這亦是…你和你姑姑這種冷血的孤獨客…永遠無法體悟的深情!”
轉瞬,風雲消失於美人模糊的視線…
“唉…說清了也好哇!走吧!我…與你同去夏威夷!”半晌,戚爺慢悠悠地去撿起阮秋的機票與駕照,遞給美人…
“我…會照風雲的意思辦的…我…亦不想他病,他死…我亦願掏空自我,以換得他長命百歲,萬事如意!所以,戚爺…不必特地爲我費神了!”
阮秋欲去接戚爺手裏的東西,豈料戚爺故意將修長的手臂高高揚起,恰是阮秋怎麼也夠不到的高度…“不是特爲你…我是去夏威夷瞧瞧我那療養中的嬌妻呢!”
阮秋一愣,“aunt…病了嗎?不曾…聽說過的!”
戚爺慢慢垂下手臂,“收好你這些要緊的東西吧!總是稀裏糊塗的…倒是像極了你姑姑…什麼…都可以讓外人隨意順走,復又拿去脅迫她!要命的是,她…竟還天真、任性至極地妄圖自己擺平…呸啊!到最後…自己滿盤皆輸不打緊…且…咳咳…”戚爺有些凌亂地乾咳了幾聲,隨即將手裏的東西急急塞進阮秋柔軟的手心,“時間差不多了…咳咳…不絮叨了…我們走吧!”
“總是這樣,說個開頭便裝糊塗…”阮秋嘟囔着,輕撫戚爺的後背,“結果自己收不住,竟咳成這樣…我不問便是了!”
“你總算懂點兒事兒了!也是啊,都三十歲了啊!”戚爺緩了些,喃喃道…
“人家三十歲都兒女繞膝了呢!你卻…唉!”阮秋故意學着戚爺慣常的姿態,唏噓着…
“哈!臭丫頭!竟敢學爺的樣子!”戚爺會心一笑,勾起右手食指,輕敲美人飽滿的額頭…
“啊呀,好痛!”
“騙誰啊!”
“真的疼…小時候,偏就額頭摔破過…有裂紋呢!”
“是嗎?我瞧瞧…”戚爺有些緊張,湊上去仔細端詳…
“哎呦!疼!竟被你個死丫頭彈了腦蹦兒!上當上當!”
“爺…這便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啊…”阮秋本是清淺而得意地笑着,卻猝不及防於一串淚珠兒倏地滑落…她緊忙拭淚,生怕被戚爺瞧見…
戚爺遂將目光散漫至別處,心中暗想,明明是她佔盡便宜,竟還有臉委屈抹淚兒!阮芽啊,你卻死得乾淨了,竟不知給別人撇下了多少麻煩禍根嗎?!
至此,二人過了安檢,再不做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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